“老不死的半仙!”
天算閣台階下,逮着猴頭面具的青年手腳并用的往上爬,面具已損了大半,露出的臉上傷痕深淺不一,早在靈力波動時他的猴就不見身影,他被震退半山腰,再上山像是有什麼東西阻隔一般,寸步難行。
适才他問下山的少年,确定東方持和元凡還在山上,他既接了單就不能放任,是死是活都要去将人帶下來。
猴頭手腳泥土裹挾,全靠着螢火照亮,罵罵咧咧的往上爬。
終于,他看到了盡頭,用力一蹬,手往前伸,過了最後一道台階。
靈力波動,來自于東方持和元凡,兩人極不穩定。
猴頭甩下面具,看着氣息奄奄的兩人,回頭瞪着天算閣大罵,“該死的半仙,故弄玄虛什麼!”
——
周漫随着隊伍而去,到黑暗中隊伍憑空消失了,适才在天算閣下妖魔不敢妄動,現下離遠,恐怕有詐。
時也将她護在身後,取出劍預備着。
“轟!”
一聲乍響,火光耀眼,妖魔鬼怪憑空出現将他們團團圍住,高台上白鯉拿着鼓在敲,周漫細看,是假手敲鼓用的很笨拙,不由得冷笑一聲。
忽然,樂聲停。
篝火炸響,火光沖天,圍住他們的妖魔鬼怪驟停。
高台上,白鯉退後,後面有人上前,摘下面具,露出真實面目。
時也:“柳良才。”
周漫看他破爛的衣服下是藍色,沉了沉眸子,“是柳良德。”
終于見到了真容,周漫仰頭看着他,手中蓄力。
柳良德手中顯現一把弓,血紅的弓身,是失傳已久的“鬼泣”,此前在元凡的記憶裡還有花海裡已見過兩回。
他執弓對準周漫,弓弦繃緊,殺氣畢露。
“何姑娘,許久不見。”
周漫:“柳馨是你殺的?”
柳良德:“我不是引你替她報仇了嘛。”
周漫琢磨了一下當下局面,不鬥,她有把握全身而退,若動手,怕是要大戰一場,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估計是兩敗俱傷。
她扭頭看時也,問道:“你打得過嗎?”
“十拿九穩。”時也挽了個劍花,聳了聳肩,劍尖少了一圈妖魔鬼怪。
聞言,周漫往後退,“這種人審不出話的,不必留活口。”
“我有辦法。”
話音一落,時也提劍而上,身形靈巧,轉眼間就閃到了柳良德身前,長劍一側将他将出的箭劈裂,順勢一甩飛射到靠近周漫的妖獸身上。
周漫心髒猛地一跳,她第一次見時也執劍出手,就這一刻看,絕不止五階,他果然藏了實力,她隻要出手腳下便起陣,妖獸靠近不得。
她錯愕的擡頭,柳良德往後翻身想拉開距離放箭,時也卻能一瞬靠近,劍光一閃就别開了他的弓,不過眨眼間,“鬼泣”摔落在地,柳良德被踹到她腳下。
時也飛落,劍指着柳良德。
“……”
時也到底是什麼來頭?柳良德少說六階上,他竟片刻就将其制服住。
他控劍在空中舞動,片刻落下一個陣法,将妖魔鬼怪全都束縛住,隔出一片安靜的空間。
周漫腳下的陣消散,她手動把驚訝的下巴合上,走近柳良德神情,看他身上傷口密密麻麻卻無一處緻命,劍招擺明要他生不如死的疼。
時也别開眼,将劍收了,“你問。”
周漫蹲下身看柳良德,滿臉都寫着不服氣,偏偏四肢都被卸了力,動彈不得。
丹鳳眼,薄唇,眉骨上有一道傷疤。
她好像見過,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我隻有一個問題。”
“你不是何之之。”
周漫渾身一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早該想到的。”柳良德目光狠厲,看着她像是在看蝼蟻一般,“如果我沒猜錯,你是……”
篝火光暗,他眼神越發暗沉,故作高深,沒有将她的名字直接念出。
周漫隻覺有千萬隻螞蟻在撕咬她的身軀,随着驚恐的情緒不斷攻破他的心理防線。
她顫抖着手想捂住他嘴,但人已經呆愣在了原地。
柳良德對她的反應十分滿意,嘴角上揚,手敗者卻滿是勝券在握的神情,“何之之知道自己改變不了,所以複活了你。”
“這麼看,我不該燒了那封信。”
周漫頭痛欲裂,從重生以來她好像被推着往前走,送請柬,去玄鳴會都是何姑娘的計劃,這一路她都走過,所以一切她也都預料到了?
細思極恐。
“啰嗦。”時也看周漫不對勁,擡手将她拉起身,一劍刺入柳良德的大腿,冷聲問,“‘啻者’,你們如何認出?”
柳良德張嘴流出鮮血,笑的滲人,心口處有咒印在作怪。
見狀,時也微微蹙眉,換個方式問,“線索。”
“會有人告訴你。”
背後響起聲響,周漫猛地回頭,有人竟從妖獸中走出,時也的陣竟奈何不得他分毫,他徑直就走到中間,他摘下面具,竟是賈真。
柳良德叫他:“小彧。”
賈真皺了皺眉,一步步靠近。
時也動了動手,用不上靈力,按住周漫的手,将她護在身後,“好手段。”
“輕舉妄動就大家一起死。”
賈真不是元凡記憶裡的普通青年,此刻渾身戾氣,殺氣騰騰。
時也護着周漫避開他,他走到柳良德面前,垂眸看他,眼中滿是恨意,“到此為止吧。”
柳良德慌張的說:“小彧,我是哥哥!”
“你不嫌惡心我還嫌惡心呢。”賈真撓了撓耳朵,面露厭惡,手浮在他臉上方,靈力從耳處灌入,柳良德痛不堪言,不停的叫喚“小彧!”後來又叫“柳良才”,賈真沒有停手,反而靈力更盛。
時也示意周漫不要沖動,自己則研究腳下的陣法,他的陣法已經被賈真的融了,現在的局面不由他掌控,陣法極其複雜,是以這些妖獸牽的陣,他沒十足把握能帶走周漫。
周漫看出他的擔心,拍拍他寬慰,“不急。”
“啊啊啊!”
柳良德頭顱掉出幾根銀針,面目扭曲,血水淋淋。
“假臉戴久了,真臉也不要了。”賈真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血,動了動脖子,揮袖将他扔出了陣中,回頭看向周漫和時也。
周漫:“那個人的命,我要。”
“可以,前提是你能活着。”
聞言,周漫思索了片刻,換了話頭:“我們有仇怨嗎?”
“沒有。”
賈真擡手從耳邊、下颚處取出幾根銀針,面目扭曲片刻成了柳良德的臉。
果然是柳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