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持害怕的扯着元凡,吓得直哆嗦。
左滿貫抱着竹筐,盯着筐裡的蛇蛋,神情嚴峻。
周漫被幾雙眼睛盯着,學着時也神神叨叨掐算的樣子,裝模作樣的說,“别怕,她吃素不吃人。”
東方持顫抖着說,“總咬人吧。”
元凡張了張嘴沒說話,側身再将他擋全一些。
此事與他們關系不大,周漫沒搭理他們,側身看着左滿貫,“你想好。”
周圍的人不乏同修,察覺到蛇妖注視左滿貫手中的竹筐,便探頭探腦的看,出聲起哄,“她偷了人家的蛋,怪不得人家找上門。”
議論聲四起,他們被團團圍住。
東方持雖然害怕,見狀還是一手攔人,一手護着左滿貫。
周漫:“就算今天帶出去了,這蛇蛋能不能孵出來,孵出來是什麼東西可指不定,想清楚哦。”
人越來越多,推搡擁擠,左滿貫和周漫搖搖晃晃,在一處站不住片刻。
左滿貫一直垂頭看着蛇蛋,終于擡起頭看她,堅定的說:“是我的機緣,我就要。”
聞言,周漫道一聲“好”,施法将不依不饒的人全都震開,仰頭看盤旋的蛇妖,靈力化作劍形,目光凜冽。
“你若聽得懂就速速讓開,若是聽不懂我劍法也不錯。”
“嘶嘶嘶~”蛇妖吐信,蛇頭下垂,離他們幾丈外停下,黑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筐,沒有要攻擊的迹象。
周漫察覺到蛇妖已開靈智,無殺意便收斂了氣勢,瞟了一眼筐子裡的蛇蛋,抿了抿嘴,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蛇崽在這沒前途,這小姑娘可是左鑰的唯一弟子,她以後和你崽結契,那指不定能修成龍身呢。”
左鑰在滄霁城住過一年半載,聽他說那些時日經常和妖怪相處,有些甚至成了朋友,妖怪圈子裡有他不少傳言,希望面前的蛇妖也是他朋友中的一位,高擡貴手。
“我找的是你。”
蛇妖開口,衆人吓了一跳。
哄鬧聲起伏不定,周漫抓抓耳朵,沒想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招惹過她。
她推左滿貫往前,囑咐,“你們出去等我。”
元凡反應快,一手拽着一個往外跑,蛇妖注視着他們出城,沒有攻擊,見狀,躊躇不前的人群一哄而散,裡外對沖,周漫被撞得歪七八扭,直接到城牆邊上了,一回頭對上近在咫尺的蛇腦袋,繞是再不怕妖怪,就這麼突如其來的腦袋往眼裡塞,她還是渾身一僵,倒吸一口涼氣。
“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氣息。”
周漫咽了咽口水,緩了片刻才從乾坤袋摸到上次青蛇留給她的毒液,認真的澄清,“她自願給的。”
“除了這個,是很多故人的氣息。”
蛇腦袋更湊近,周漫連連後退,手擋着讓她腦袋别再湊近了,張口胡謅,“我平時葷素不忌,怕是不小心吃着你朋友了。”
聞言,蛇頭明顯怔住,繼續湊近。
周漫抵着牆避無可避,咬着牙感受妖氣逼近,腦袋冰涼,眼前是拳頭大的眼睛,眼下有細碎的蛇鱗。
一股涼意從額間傳入,周身流轉最後歸于靈海,周漫錯愕,。
“護好我的兒。”
蛇妖離去,周漫驚魂未定,撐着牆大口呼吸,晃晃悠悠的出城。
東方持别開元凡的手,忙不疊的上前扶她,“師姐師姐!你沒事吧。”
“沒事。”
周漫擺手,就是靈海裡多了一股精氣有些不适應,一會在飛羽上好好調整就行。
飛羽落地,左滿貫“哇哇”大驚,東方持笑吟吟的給她介紹,三人已經上船玩去了,周漫回頭看,果然見風嶼蹦跳着來。
“姐姐!”
周漫被她抱的肩膀疼,拍拍她讓松開,看她滿面春光,捏她臉調侃,“這次不哭了?”
“哎呀,上次是久别重逢,情難自已,以後你常給我寫信,我不哭。”
風嶼搖晃着她胳膊,扭扭捏捏的說話。
“這是我叫小野準備的東西,等你到了風雲城,我再去找你。”
風嶼施法,船上多了一堆東西,東方持出船倉正好看見,驚喜萬分,正要招呼元凡來看,就聽風嶼的聲音,于是往護欄邊來。
“姐姐,你去臨川正好看看郁竹,真真是好看極了,你若割舍不下姓時的病秧子,就讓他做小,郁竹收做大房,帶出去也有面子。”
周漫無語,但是總覺得郁竹這個名字在哪聽過。
“你休要胡說,我們人講究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才不要像你一樣妻夫夫郎郎。”
東方持趴在護欄上,格外激動。
周漫擡頭,搞不明白怎麼每次東方持都能聽到,眼看一人一妖要争執起來,她抓着風嶼囑咐了幾句推着她離開,上船啟程。
“師姐師姐!”東方持撇嘴,一臉委屈,“你不會的對不對?”
他問的莫名其妙,周漫一頭霧水,“不會什麼?”
“讓時哥哥做小。”
語不驚人死不休,周漫翻了個白眼,“這個你得問他啊,問我作甚。”
小孩不依不饒,周漫讓他打住,指着船闆上的東西吩咐,“把東西收拾收拾。”
她捏着肩膀去甲闆上喝茶,流雲拂面,夏日的風熱,靜下心來,仔細思索着發生的一切。
風厲的話,柳良才的話重現耳畔。
風厲所言,何之之去過上清門,柳良才所言,何之之救過她。
柳良才知道她不是何之之。
周漫心裡有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浮現——他們是朋友?
那麼,她的重生,柳良才也參與了籌謀,他知道何之之的心願是什麼!
周漫喜上心頭,激動的起身,腳下輕浮,眼前一黑,周身燥熱,恍惚間聽到柳良才撕心裂肺的吼叫聲,聲音從遠方來,她抓不住聽不清真切。
她的靈海像是火海,又熱又悶,逃不脫,隻能任由燥熱的侵襲糾纏她。
周漫在火海中納氣吐息,想召風雨滅火,奈何火如野草,風雨過後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