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良德往旁邊退去,晃了一陣才穩住身形,嘔着血還要施法結陣,陣法從腳下旋開至空中放大,時也閃身上前将周漫護在身後,避開他的陣光,看着成形的陣法,挑不出一處破綻,微微蹙眉,若無奇門天賦修行七八載無法做到。
“接住!”
李诏聖從天而降,将其餘碎片擲下,翻滾落地,渾身血迹斑斑,天戟震動,看樣子大戰過。
周漫扶住他,未來得及問發生什麼,就見柳良德跪倒陣中,神器碎片懸浮在他身前不斷汲取他身上的精氣靈力修複成形。
時也錯愕,退後結靈屏着兩人。
周漫盯着逐漸成形的神器,一截一截的組合,最後形成一把弓形,乳白的玉色殘留幾道紅色血迹,神器重塑爆發出來強大的靈力,傾掃過周圍。
周漫被時也的陣護着,擋住了兇煞的靈力,卻擋不住熟悉的氣息。
飛沙走石,天旋地轉。
良久才逐漸停歇。
柳良德氣血虧盡,弓緩緩落在周漫身前,随着他微弱的聲音一道傳來,“我救過他,這份情你要還在小彧身上。”
周漫看着近在眼前的白玉弓,雙眼發紅,一口血嘔出。
“師姐!”
李诏聖慌張的看她,不知所措。
時也見狀撤下結陣,蹲在她身前緊張不已,擡眼看了白玉弓,這把弓他見過,很久之前蔚勉真人從海外島帶到陸上,不慎遺失,漢蘆城何家撿到一直奉為至寶,可惜何家世代修行卻無人擅射術,直到十多年前一位少年拿起了他,并在玄鳴會是一鳴驚人,少年——何了了名動仙門,神器——稍等聲名大噪。
“靜氣凝神。”
陰氣陣陣,楊春華從天而降,先前木讷神情變得陰狠,龇牙咧嘴的沖來搶奪神器,周漫拍開時也的手,與她對接一掌,靈力洶湧,兩方同時被震飛,時也瞬移過去接穩她。
“帶人走!”周漫一聲喝令,緊接着沖上前去,“天戟!”
劍飛入手中,楊春華袖子飛出細線,密密麻麻如細雨,天戟在周漫手中飛旋将線雨抵擋,細線四處飛射,時也拽着李诏聖躲閃,順手将将死未斷氣的柳良德護住。
線雨散,周漫轉身提刺,楊春華指尖纏繞着絲線劃過劍身将人逼退,周漫立住腳與她擦身而過,看清了她的眼神,煞氣太重,陰氣重重,似魔非魔,似人非人,神情不木讷也不渾濁,随着她的一招一式的變動,可見十分清醒。
周漫握緊劍柄抵着線,壓着心中的殺意,怒聲質問:“你殺了了了?”
“他活該!”
楊春華聲音嘶啞猶如鋸齒磨樹,衣中飛射出更多的線彙聚成綢緞,可散可聚,周漫神情驟變,閃身躲避,殺氣畢露。
“師姐!”李诏聖想上去相助,時也拉住他,他滿臉疑惑,見他眉頭緊鎖,神情陰沉,沉聲說道,“讓她自己來。”
楊春華雖入魔但被壓制太久,心思雜亂,還持有些許理智,修為不高,周漫想在玄鳴會上取得神骨,一路都有在修煉,六階與她交手能輕松應對,更何況此時還有天戟在手,不少過幾招就将她壓制住。
“為什麼!”
周漫不明白,以何了了的身手,就算奈何不了她也絕不會落入絕境。
楊春華被她壓跪在地,仰頭看着她,渾身散發着陰冷的氣息,眼神怨毒,嘴角含着嘲諷的笑意,“因為他該死!”
劍氣浸入身軀,楊春華渾身一顫,怒目圓睜,“他明明有機會殺了我的,見是我卻收了箭,說看在周漫的份上饒我一命。”
“哈哈哈哈!”
她突然發瘋似的大笑,絲線纏繞着天戟,陰氣蔓延,從脖子處蔓延青白的痕迹到面容,煞氣入骨,絲線如綢,将整個人撐着重新站起身與周漫平視。
“他倒不如直接殺了我,偏要提起周漫羞辱我。”
“你說他是不是該死!”
周漫看着她癫狂的狀态,被她逼得步步後退,隻覺渾身都在刺痛,不可置信的問,“你那麼恨她?”
“十惡不赦的妖主,天下人人得而誅之,怎麼你要為她抱屈嗎?”
楊春華施法狠厲,細線掀翻周圍的沙土石木,天色昏暗,周漫眼前一暗,絲線密布,心髒似被絲線刺穿一般的疼,“千絲萬縷”——楊春華閉關悟出的絕招,周漫并不知曉,直到後來玄鳴會上兩人交手,周漫險些死于這一招下她才知道春華對她的怨念。
九死一生,她撿回一命,此後兩人分道揚镳。
“何了了為周漫叫冤屈,我便送他下地獄去見她,你也為周漫抱不平,那也下去與他們作伴吧!”
昏天地暗中,風沙眯眼,絲線遮擋視線,周漫穿過障視線落在她身上,腰間的荷包來回晃動,感受到她無盡的怨恨,腦海裡的記憶在對沖,邊邊角角的記憶翻湧出來,吞噬着她的理智。
靈力灌入劍身,天戟爆發出兇惡的劍氣,一劍斬斷密密麻麻的絲線,周漫騰空而起刺下,破抵擋的絲線層疊而落,劍鋒劃破她的肩胛,将人震摔在牆,牆面碎裂,人落在地,她閃身靠近,怒聲問:“你既然那麼恨她,為什麼還要留着她的東西。”
話音未落,劍尖刺下,楊春華腰間的荷包被叼走,眼看着周漫要摧毀,她驚詫的瞪大了眼,撕心裂肺的吼叫,“不要!”
荷包摧毀成,楊春華手忙腳亂的爬去撿起卻抓不住稀碎的齑粉,崩潰的吼叫。
周漫見她如此隻覺得可笑,一劍斬下,清掃周遭飛揚的沙礫,還天空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