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組當即乘坐轉機抵達目的地。
華南。
十萬大山中的精怪們,同樣祖祖輩輩聚集于華南老街此,不過,這裡的旅遊貿易沒有中原地區繁華,因為流傳着蠱毒邪術的緣故,一不小心沾染上就要倒大黴。
當直升飛機位于老街上空時,這片區域陷入黑暗,不見一絲現代文明的火光。
螺旋槳攪起貼地大風,将死寂的街道氛圍刺激了一下。
明濑率先下去,他一頭黑色制服越發青黑,頭發在風中撥亂晃動。
沒有人迎接,連暨妖分局都沒人,這在此前是從未有過的事。
近些年來老街覆滅的事情越來越多,總局支援有限,才派精英隊A組先行探查。
沒想到,情況比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從山上錯落有緻延綿下來的連片木樓,還帶着人為生活的痕迹,牆上修修補補,還有些新的斧鑿火燎。夜風卷着落葉呼嘯而來,撲鼻是濃郁腥臭,在機艙中的鼻子最靈的小姑娘阿愛發出嘔吐聲,慘叫着咆哮:
“這是被海水倒灌過了嗎?什麼臭魚爛蝦臭啊!”
“小心地上的水,”明濑對緊随其後的鷹鈎鼻阿喜說。
離得近了,借着星光餘輝方才看清,整條老街閃爍着奇異的水光,如同波光粼粼一般,顯現出更黑的深邃感。然而地上一滴血水都沒有,隻有一些殘存的衣服啊家具啊什麼的,和垃圾攪和堆砌,有顯現出久經水泡過的發脹。
甚至連牆柱子,半壁,也嚴絲合縫的有水痕。
這不正常。
有水痕,卻無水,這是何緣故?
況且,這華南深林老街,哪裡的大量水源?
又為何轉瞬之間消失無蹤,連一頃水坑都沒留下……?
知道答案的人已乘碩碩夜風,飛縱到離得最近的屋檐上。
雙目眺望四野,仿佛正在尋覓着什麼東西。
阿喜一顆心急跳:“老大,不行先撤了回去吧,這一切就像是有什麼組織一樣……之前老街覆滅,好歹還要精怪逃逸,這裡簡直就像被屠殺過一樣!”
“後退!”明濑忽然色厲,衆人下意識地避後,他們從小從預備役中挑選出來,聽命明濑已經是條件反射。
明濑擡目落手,迅若幻影的朝遠處黑暗中開了一槍。
一聲慘叫,十米開外的青瓦屋脊蠕動了一下,一隻張着人臉的怪物浮現出身形,它苟延殘喘着氣,頭上的紅帽子掉落下來。
“山魈?!”小姑娘阿愛最先叫出聲。
“挺大的膽子,居然還偷襲暨妖隊。”阿喜切齒。
明濑收槍挺立,一小簇輕微流淌的白光折射到了他眼眸中,垂落在眉梢處的黑發末端,閃爍出珠玉光澤,将軟陷在諱莫如深的黑暗中襯托得更危機四伏:
“它的異能是能讓人迷路,屬于勸退造訪者的溫和手段。”
阿喜拎着銀手铐上前,誰知那隻山魈居然拼着魚死網破,開張人型臉的血盆大口就往阿喜肩膀上咬去!
阿喜腰間發力,反腿一踹,山魈渾身筋骨頓散,逶迤在地,不動了。
少頃,屍體邊線輪廓居然在衆人眼皮底下開始融化,衣服軟塌,化作透明液體的水,順着屋脊往下流。
海腥味又一次湧上來,阿愛吓得圍巾捂口鼻裡三層外三層。
“精怪死了……會化成水,可為什麼會化成水呢……?”她的腦袋被一隻大手揉了下,回頭看見長腿尺腰的禦姐阿怒。
阿怒說:
“沒有地基符咒保護,精怪要麼消散于自然,要麼淪為原形成為靠本能意識的生物,”頓一頓,
“無論是消散還是退化,死後都為歸還靈力,而靈力的具象化顯示就是水。”
阿喜擡起碩大眼睛,順着這個線索往下推:
“難道這滿大街的水痕,就是精怪們死後融為一體,形成的……”
說着說着阿喜自己有些說不下去了。
她被可怖的猜想吓到了。
這條老街,總寬跨輻十米至五十米,無一處不被水痕拖行過,倘若是靈力的融合物,那融合物的體積該得多麼龐大啊!
“沒時間回去叫救援了,融合物會吸引附近所有的精怪,過不了多久就會再去吞噬離得最近的老街。”
明濑沉穩的聲線消散在風中,等衆人在追視過去,隻見連線瓦片翻起,人已向前方縱掠了好遠!
明濑目光沿着死亡精怪水流的方向,往某處彙集。
不同于符合地心引力的自然流水水,那一小撮水流自帶感應,透明蛞蝓一樣在不斷蠕動。
明濑深入老街更深處,他發現這一線索,同樣也有東西發現了它。
黑暗中的建築物呈現出青黑色,覆上餘星的散光,那高低起伏的黑青邊緣便多出一些灰黑,是比黑色要淺一些的顔色,在黑暗中有些突兀,随着不斷地移動,那些灰黑成為明濑視網膜上的暗點。
明濑飛快凝目,又飛快動身,他袖子裡藏着槍,左手從短靴裡拔出尖刀,将三百六十度全部收攏在攻擊範圍之中!
一個、兩個……黑暗中穿出無數千奇百怪的精怪。
明濑右手持槍,左手從靴子裡拔出尖刀,三百六十度無一不收攏在攻擊範圍以内。
刺,紮,撩,點,抖。
借着冷熱兵器的交替,以明濑為中心激發出道道無形的殺氣,一個、三個、五個、是個精怪……或者手槍爆頭,或者尖刀一劈兩半,或屋脊上活了的鬼影,或高空俯沖而下的羽獸,皆被斬于武器之下,深深淺淺的戰鬥痕迹,漸漸地被一道道的透明流水淌過,悄無聲息的彙入大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