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六,活動進行到一半,天空開始飄起了雨。我沒撒謊,也可能是先前撂下話了,我真的是自己開車來的。
可能是因為他要和我捆綁營業的事情不管我還是他亦或者經紀人都心知肚明,經紀人有意讓我倆培養培養感情,這是公司裡面捆綁營業的常規操作了,互相去對方的家裡面拍所謂的親密照發公共平台、一起出活動的時候挨在一起、節日送祝福什麼的。
這次經紀人也是如同6.20那天如法炮制,讓我送江聞。
但是這次我有事,隻能拒絕。
我沒看見他表情有什麼變化,但是能感覺到他有些不高興。
于是又隻好握拳捂着嘴憋笑說,“不過沒事,不着急,可以先送你回家。”
經紀人反應慢,沒感覺到什麼,打包似地将江聞拜托給我,自己上了公司的車溜之大吉。
他這才說,“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
我說,“下雨了呢。”
上了車,我調出導航,打算先送他。
江聞問,“你真不着急?”
我不知道怎麼說,我宣淮一朋友生日要到了,我在書南路給對方定制了一件禮物。生日禮物這種東西本來就得卡着點送,但是畢竟跨省,時間上不好掌握,算上快遞這些時間,我自己也摸不準。所以這事談不上着急與否。
“我說着急你還讓我先去忙啊?”
“是啊。”
“是什麼是。”要不是我開着車,我非得彈他腦瓜崩,“你要讓我把你扔大街上淋雨啊?我們可不止是同事,還是搭檔诶,我像是對搭檔那麼無情的人?”
他很久沒說話,直到等紅綠燈的間隙才終于開口,“哦,你還記得這個。”
我沒太明白,“什麼?”
江聞撇嘴,“你知不知道,有段時間你就好像是……一隻……”
“什麼?”
“花孔雀。”
我轉頭看他,他繼續說,“你還說你喜歡男人什麼的,可是你這樣的人,長得還行,家裡面也有錢,年紀輕輕的……”
綠燈亮起,我踩下油門,“我倒是不知道你這麼注意我。”
江聞笑說,“看,我就知道說出來你肯定會笑話我——”他頓了頓,躊躇道,“公司讓我和你合作,我自然會注意一點兒的。”
“嗯哼?”
他别開臉,盯着在車窗上雨水形成的水柱,“所以你說你喜歡男人,但你這種人……”
我問,“我這種人怎麼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說,“算了。”
算什麼?
我踩下刹車,他慣性往前掼了一下,又轉頭看我。
“我突然想起,我的事情确實有點兒急。”
“哦。”說完,他要去打開車門。
我沒鎖車,隻是擡手按住他的肩膀,“因為碰巧順路,我去書南路有點兒事,前面就是了,你要是不着急就和我一起去逛逛怎麼樣?”我承認我有私心,因為剛剛江聞的話,我想搞明白,他所謂的我這種人,到底是哪種人?
我想和他多待一會兒。
他說,“下雨不是嗎。”
現在雨勢小了很多,但還是下的。
“沒事,我帶得有傘。”
他不說話了,我默認他答應。
我找了個停車位将車别了進去,然後在雜物格拿出傘,是把五折傘,有點兒小,撐開的時候江聞很明顯有些無語。
書南路的建築大多數都很有上世紀港島街牌風,地上的路面是鋪着五顔六色瓷磚的。
我撐着傘,和江聞慢慢往裡走,有店家放着《甜蜜蜜》這首歌,風吹起雨絲有點兒泛涼,
我問他,“你來這裡逛過嗎?”
他搖頭又點頭。
“怎麼?”
“來看過一次舞獅,挺熱鬧的。”
“啊啊,确實,不過你沒去宣淮看過,那裡的更熱鬧來着。”
“宣淮啊……”何以有些懵懂地眨眼看我,然後突然一偏頭說,“诶,你沒我高啊。”
因為傘小的原因,我都是蜷着身子的,聽到這話,當下站直,“胡說。”
“我感覺……”他擡手從自己頭頂平直比劃到我頭頂。
“你手都比斜了你沒看見。”我拽着他轉身面對着櫥窗玻璃,“不信你看。”我擡手拍在他的發頂,将他蓬松的卷發往下按了按。
“哪有!”他微微踮腳,于是他的頭發再次輕輕地摩挲在我的掌心。
我感覺有些發癢,像是有什麼東西麻酥酥地借由着掌心的紋路往血管裡面一路鑽到末梢神經。
店裡面的歌曲正播放着,“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
他也有聽見嗎?
我想着,心裡跟着哼,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