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接過。

遊浩淞一行人聽說我要回老家宣淮，邀我出去玩，還問我這次江聞有沒有跟着一起來，我說是回去參加一位長輩的葬禮，他們這才作罷，讓我節哀順變。

其實悲哀倒是真的談不上太多，因為确實沒有過多的相處時日，自然悲傷會被沖淡很多。

宣淮的葬禮同聿都的差異明顯，會請專人的喪葬團隊哭喪，吹吹打打的。也不似大多是英美劇其中表現那般全體黑衣在墓地莊嚴肅穆，可當我坐在角落看着在靈堂哭泣的人，依舊覺得心情沉悶。

返程時我母親告訴我，這位長輩走得早，一直沒有抱上自己的孫子，言外之意——實在是一大憾事。

我不知道母親是不是想要借機敲打我，索性也隻是感歎世事無常。

母親又接着勸我懂事，雖說才二十出頭的年紀，但是不應該再任性了，工作做不下去就回家，幫着學習打理公司。還說是如果想要結婚也是可以結的，早點要孩子也沒什麼，她和父親都還年輕，可以幫着我帶，他們也可以早點享受含饴弄孫的時光。

我突然想起幼時在老家讀書那段日子，撿到了一隻小狗，但是母親并不讓我養，說我自己都是小孩子，沒辦法照顧。後來便送了人。

我躲着母親的目光看了江聞的消息，他問我什麼時候回來，我回完消息，問母親，“如果我說我現在想要養隻狗可以嗎？”

母親先是皺眉，“你工作情況怎麼養狗？沒個固定作息，以後再說吧。”她沉思了一下又說，“非要養就不要幹這個工作了。”

“所以你們為什麼又覺得我這個時候結婚就是可以的呢？甚至于生小孩。你和父親要是真的想要小孩，去福利院領養一個好了。”

我母親十分怔愣，這話在她看來簡直頗有大逆不道的意味，但礙于此時正坐在飛機上，周圍還有别的乘客，她沒辦法大發雷霆，隻好哀怨地看我，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說，怎麼會有我這個兒子？

下了飛機，坐上車，我母親直言，“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齊穎是在敷衍我，既然提到了這個事，那你是覺得你可以不要孩子，别人也不要嗎？”

我确實沒有和江聞探讨過這個問題，也或許是壓根沒有想到過這一步。

母親繼續說道，“我看你這個執迷不悟的樣子，現在是真的不想管你，阿越，你太小了，真的，你還不清楚……算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沒意識到母親的欲言又止中含着多少對我的恨鐵不成鋼亦或者不贊同，我被和江聞相擁的片刻甯靜時光沖昏了頭腦，卻忽略了人生中不論是事物還是情感，在所謂來自命運的饋贈裡，或許早就在暗中标定了價碼。

十二月份我和江聞的主役劇《路遇山海》開拍在即，翻看劇本時看到其中一個橋段，我突然福至心靈，問他，“你喜不喜歡小孩子？”

“好好地問這個幹什麼？”江聞說，“還好吧，也就那樣，有時候嫌吵人。”

我眨眼看他，悄聲說，“如果喜歡怎麼辦呢？我又不能給你生孩子。”

江聞聞言有些好笑，他将劇本卷成筒狀敲在我的腦袋上，“什麼意思？難道我能給你生啊？”

我心緒穩定許多，然而接下來江聞又說，“而且說這個太早了，我沒想過我們真能過一輩子。”

見我臉色不愉，江聞又重複補充，“現在談這些不是還太早了嗎。”

我其實并沒有生江聞的氣，是我沒有給過他足夠的安全感，我也并沒有向他承諾過什麼，他沒考慮到以後，不想全身心托付在我身上無可厚非。

山海開機當天周瑞怡殺到，這次她沒像上次來給我慶生那般打算搞突然襲擊了，我全程打電話和她溝通，以防又發生什麼意外。

一接到人，她開口第一句就是抱怨，“你們這兒冷死人了！”

“這會兒宣淮還熱着呢吧？”宣淮冬天是冷不到什麼地步去的，隻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去宣淮過冬了。

“哎？聞仔呢？”她朝我身後找人。

我說，“在劇組給我打掩護呢，晚上我倆才有時間招待你。”

“不急。”周瑞怡擺擺手，“我先找地方休息去了，到時候發地址給你們。”

“好。”

晚上我帶着江聞赴約，周瑞怡安排周全，考慮到我和江聞的身份，她找了個隐私性很好的餐廳，見我們人到了就安排上菜。

我問起遊浩淞他們幾人的情況，雖然經常聊天，但是一些事也不方便到處拿來說。好比我和江聞的近況，他們清楚，但是我也說不出被母親言語威脅這樣的事。

但沒想到一問還真的有事，起因是早先時候陳俊樂喜歡賽車，于是便在朋友開的一家賽車俱樂部入了股，不算大頭，偶爾他也會去俱樂部看看車隊狀況，或者自己玩一玩。

結果沒想到當天有個來試車的，接待的人沒注意，将俱樂部一個VIP客戶的車預約出去了，那客戶本來就是個愛車如命的性子，偏偏試駕的時候還出了狀況，客戶鬧起來，出錢都不給解決，好巧不巧那客戶還認出了陳俊樂，結果捅到他父母面前去了，陳俊樂父親發了好大的火，還把他給禁足了。

真别覺得這個年代聽到禁足這樣的話覺得誇張，在宣淮一些老派的家族裡面，别說是禁足了，罰去跪祠堂的都比比皆是。

正說着，江聞要去洗手間。

周瑞怡問，“聞仔父母是做什麼的？”

“沒什麼，就應該在工作吧。”

“不會吧？老丈人和丈母娘幹什麼的都不清楚，你這将來怎麼把人家兒子騙到手啊？”

我睨了她一眼，“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做騙？”

“你家裡同意了？還是他家裡同意了？沒同意那就叫做騙，放我們古代你們這叫私奔，名不正言不順的。”

“不至于……他父母看起來還挺開明的。”這話隻能說是騙自己，江聞也給我說過他父母亦是做表面功夫。

周瑞怡說，“你自己也說了是看起來，我這段時間好好研究了一下你們這個工作性質，稍微炒作一下，粉絲開個超話，寫點小作文什麼的吸引一些心智不成熟的粉絲……假，太假了，粉絲研究起來比你們這些拍戲的都還會演。江聞這個人，說實話我也不太了解，但我建議你要是有空的話還是和他打個底吧，早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