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個已經被使用過了的男性安全用品,被人丢在了路邊,裡面還有粘稠的液體。後面又有一些人走了過來,他們伸着脖子看了一眼,面無神色地繼續往前走了。
别問我們為什麼會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就像路過的人,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我聽林雲說過,這裡打工的年輕男女,有很多談戀愛的,也有不自愛,關系混亂的。
他們讀書少,什麼也不懂,很容易被引誘。
就像上次,餘紅兒跟我說那個女孩子的事一樣,我看着眼前的這些東西,就控制不住的惡心。我蹲在路邊幹嘔,卻吐不出來。
如果隻是林雲說得那樣,那隻是年輕人自己犯得錯誤。
可如果不是呢?這裡有四個。誰知道昨晚樹林裡是否又發生了殘忍的事?一個可憐的女孩子生不如死,事後他們還把這肮髒的東西丢在如此顯眼的位置?
越往下想,我會越惡心,是真切的生理上的惡心,我的胃裡在翻江倒海。我站起來,對她們說:“我們應該管。”
“你瘋了,小心惹禍上身。”張豔霞說。
這句話,我很熟悉。前幾天,我還做過一個夢,夢裡也遇到了需要我去救别人的事,夢裡也有人勸我,少管閑事,小心惹禍上身。
山神告訴我,要想走出困境,就要有足夠的正義、善良、勇敢之心。
其他人年紀比我小,她們更多的是害怕。我拉着張豔霞回到電子廠,找班長,他已經換班走了。我就像一個視死如歸的勇士一樣,在廠辦的走廊裡亂闖。
張豔霞一直在阻止我,想把我拽回去。可我不會放手,我拉着她給我壯膽。我找到了廠長辦公室,門鎖着,他們9點才上班。
我站在門口,極力組織語言。但我沒想到,廠長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一直以來的認知中,廠長一直都是男人才對。
廠長身穿一身紫紅色的過膝長裙,一頭厚重的定型貼肩大卷發,戴着一副白色珍珠耳環。秘書問我們要找誰?我說找廠長。
或許是大人物不屑于對我們這種小喽啰一般見識,她很客氣地叫我們坐下,還讓秘書給我們倒了水。
“廠長,廠子附近樹林裡幾個流氓,您聽過吧,那個女孩子還是咱們廠子裡的人,為什麼廠子裡不管?廠領導不應該站出來維護女員工的權益嗎?如果任其嚣張,就會有更多的受害人。”我義憤填膺地說,張豔霞吓得站在我身後,扯着我的衣服。
“你還是學生吧?”廠長無所謂地說。
“廠長,這跟我是不是學生無關,而是廠子就應該擔起責任。”
“隻有在校學生才會這樣說話,社會上的人懂分寸,知輕重,不會說這樣的話。”廠長笑着說,她一點兒都沒有生氣。
“廠子裡已經報警了,該配合取證的都配合了,還要做什麼?剩下的就是公安警察的事了,你總不至于讓我去破案吧。要不你去破案?”
我被問住了。
廠長接着說:“你還是學生,好好念書就行了。“掃黑打黑”不是我們能幹的事兒。我們相信警察就行了。有結果了,警察肯定會通知我們的。”
“你們還有什麼事嗎?”秘書問我。
“沒了。”我灰溜溜地從辦公室出來。
外面強烈的陽光,曬得人臉疼。張豔霞脫下外套擋在頭上,我甯願曬着。我能做得事太少了,我隻是個打工賺學費的學生。
可我,依然選擇走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