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紋輕盈躍動，沿着她手中笤帚直奔欲再次發起攻擊勢頭的灰色霧氣。未等它有所動作便被蛇紋将其包裹于一團，纏繞收緊。

道道靈光中，霧氣急劇收縮，直到變得如同被捆束的獸，在其中扭動掙紮。蛇紋将其送到許慕瑩不遠處，重重摔下。掙紮稍稍止了一瞬，那團灰色發出沉沉低聲怒吼。

許慕瑩抱着手臂，垂眸看過去的眼神冷冽無光。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害我？”

灰色霧氣沒出聲，她問出去的話在深夜冷風中被吹散。

“好，好，好。”

她在石凳上坐下，用手邊的笤帚伸出去撥弄那團霧氣，想了片刻，腦海中靈光一閃。

……

破舊的小院偏堂角落，許慕瑩拿着笤帚站在糞坑不遠處，将那團被蛇紋絞得奄奄一息翻弄不起風浪的灰色霧氣往裡掃。

一邊掃一邊念叨：“讓你不吭聲，讓你害人，給你丢進臭糞坑，看你怎麼作妖！”

小院坐落于某密林深處半山腰，一眼望出去周遭鄰居燈火相隔甚遠，人煙稀少。

即使有些什麼動靜，也不怕被人注意到。

看看前面臭氣沖天的糞坑，她不情願地扭頭，退了一步再次開口：“最後問你一遍，為什麼害我？”

那團霧氣還是不吱聲。

許慕瑩有些惱怒，甚至懶得動手中的笤帚。擡腳比劃兩下，退兩步助力，猛地向前加速，一腳将霧氣踢進糞坑中。整個過程動作利索，一擊命中，不拖泥帶水。

聽見悶悶的一聲從坑中傳來，她拍拍手拎着笤帚轉身就走。

剛走沒幾步，周遭爆出一聲驚雷炸響。吓得她身形一滞，扔了手中笤帚轉頭去看糞坑。有那麼一瞬間錯覺，她以為糞坑炸了。

确認不是糞坑那邊的動靜，她本已松懈的神經在想到什麼後，再度繃緊！

院中難道還有其他人？被丢到一旁的笤帚重新撿起來，謹慎地走向小院前門。

将将靠近，聽見門外有人說話的聲音。

對話的聲音三三兩兩，她轉身要尋個藏身之處，聽見一人話中喚了個她熟悉的名字，七曜。

“來，你拿着劍，我将靈石撿過來，再試一次，讓七曜去撞門。”

七曜不悅又無可奈何扯着嗓子問：“為什麼是我撞門？”

封仆的聲音頓了頓才傳來：“那……你不去，少主去？”

七曜倔強反問：“為什麼不是我去撿靈石，你撞門？”

封仆聲音不急不躁：“你會破陣？”

“……”

許慕瑩甚至不用動腦子都能想出七曜被封仆氣得發紅的臉。

門外安靜須臾，許慕瑩聽見楚然的聲音：“快點。”

他們被關在外面了？許慕瑩想着，伸手去推門。在她伸手将破朽的木門拉開時，外面的七曜聽封仆一聲：“撞！”

鼓足幹勁向破門沖撞上來！

在身體與門相撞的前一瞬，門被從裡面拉開。

許慕瑩站在裡面，那聲“撞”來得太突然，根本來不及退。

眼看封仆手中操控陣門的靈石即将合攏，陣眼可破的刹那間。在許慕瑩驚懼的目光中，封仆眼疾手快，将手中刻了陣紋咒印的靈石一掰……

裂開道縫隙的陣門重新合上！

刹不住腳步的七曜直直撞在陣結壁壘上，震得整個陣咒靈光轟然顫動，他疼得整張臉扭曲起來。半天後才萎着身子，就勢靠在陣結上，發出一聲暴躁的罵娘聲：“封仆，我艹你大爺！”

許慕瑩皺着臉，脖子往後縮了縮。看七曜的模樣，不難想象這一撞究竟有多疼！

原本糅雜了諸多無處安放的心緒，在目光瞥見楚然焦灼的神色時，頓時安然而止。

“你沒事吧？”

許慕瑩點點頭，看封仆将七曜拉到一旁，重新準備破陣。

“許姑娘，往後退一退，當心傷到你。”

她退到院中更遠些的距離，看見楚然隔着陣咒壁壘看着她時候那道目光，心中某個說不清的角落，忽地軟了一下。

破陣後，他們終于進小院，楚然還沒有說話，就聽封仆感慨道：“許姑娘,你終于醒了？”

“醒了？”

封仆點頭，自顧地收拾着小院門口的殘局道：“你昏迷兩天，可把我們急死了。”

她心中“咯噔”一下。

封仆口中的這兩天，她分明在另一個地方。

“你被虛空裂隙拖入幻境之中。”迎上許慕瑩空洞的目光，楚然說道。

“但是……”許慕瑩聲音小，幻境中發生的事她不知從何說起。

一旁的封仆沒注意到許慕瑩的神情，接過楚然的話頭說道：“幸虧我們少主用召靈咒給你喚回來……”

她蓦然掀眼去看楚然！

召靈咒居然是他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