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他全然無法理解的樣子。
狡黎似乎還是之前的那個狡黎,又似乎不是。
寇栾說不清具體的感受,但他隐隐地察覺到,屬于狡黎的磁場,已經發生了變化。
磁場——
對,就是磁場!
寇栾趁機抓住了這個最合适的形容詞。
明明性格、能力和記憶,表面上都維持着原樣,可寇栾幾乎能夠确定,狡黎的磁場,已經向着未知的方向,輕輕地偏移了一度。
也許,從結果上看,那隻是微不可見的一度。
但寇栾很清楚,狡黎的改變,并不是按照既定的軌迹,緩慢地推進了一度,而是逆着方向,整整旋轉了一圈之後,才停留在了這個位置上。
對方套着一模一樣的軀殼,戴着完美無缺的面具,内裡卻被完全攪散,塑造成了另一個嶄新的人格。
當然,這并不代表,作為自己的SSR,狡黎被莫名其妙地調了包。
事實上,寇栾十分笃定,狡黎的核心,依舊穩穩地立在那裡。
對方雖然變得陌生,但并沒有發生任何置換。
……想不通。
寇栾少見地露出了費解的表情。
到了第四局遊戲,也就是當前的這一局,他發現自己想不通的程度,再一次得到了升級。
狡黎變得愈發神秘起來。
盡管對方鮮少開口,但寇栾幾乎能夠肯定,對方知曉所有的答案。
隻可惜,狡黎明顯沒有傾訴的欲望。
他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卻不像第一局遊戲那樣,呈現出一種狩獵者的姿态,這一局遊戲中的狡黎,更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掌權者,冷靜地俯視着其他的玩家。
想到此處,寇栾的腦海裡,已經閃過了無數種猜測,最終卻歸結成了一句話——
拽個屁啊。
無論狡黎有什麼身份,無論他會不會危害到自己,無論他的意圖是什麼,他都遲早會有暴露的那一天。
寇栾隻需要耐心地等待。
至少,狡黎是自己的SSR,這一點毋庸置疑。
隻要對方的軟肋依然存在,寇栾就有牽制他的方法,不至于落入完全被動的境地。
至于狡黎逐漸變得讓他無法理解,寇栾決定幹脆不要再去嘗試着理解。
反正他生來也不是為了讓别人理解的,作為交換和妥協,他必須接受别人同樣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很公平。
寇栾迅速與自己達成了和解。
終于梳理完他和狡黎那錯綜複雜的關系,寇栾大喇喇地伸了個懶腰。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收回張開的手臂,屬于他的這間小屋外,就傳來了清晰的敲門聲。
寇栾瞬間收起了放松的神色。
他靜悄悄地坐在床邊,仔細地聆聽了一會兒,确認敲門聲源于自己的屋外,并且沒有任何減弱的趨勢。
“……誰?”
他盡量用平穩的聲音問道。
聽見他的問話,門外的敲門聲,稍稍停歇了一瞬,幾秒後,卻陡然急促了起來,像是狂風驟雨般,一刻不停地拍擊在搖搖欲墜的門闆上。
真沒禮貌啊……
寇栾搖了搖頭。
他走下床,按照記憶中的布局,摸黑來到了門邊。
“稍等——”寇栾拖長了語調說道,“馬上就開門。”
門外的敲門聲,再次戛然而止。
仗着自己有額外一條命傍身,寇栾決定直接作死到底,他将插銷撥開,一本正經地打算拉開這扇門。
然而,本來輕如鴻毛的門闆,此刻卻仿佛重逾千斤,無論他從什麼方向使力,都無法将它撼動。
“打不開啊。”
寇栾歎息似的低語中,飽含着遺憾的情緒。
很快,寇栾就發現,緊如擂鼓的敲門聲,這一次好像是真的停了下來。
他站在門邊,搗鼓了許久,門外一直是一片死寂。
“難道被我吓跑了?”
寇栾摸了摸下巴。
說實話,他其實沒有料到,今天會輪到自己。
畢竟,對于豔樓中的姑娘,他一直秉持着“敬而遠之”的态度。
更何況,那些姑娘出于某種未知的原因,壓根兒懶得搭理他,就算他有心試探,也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反饋。
寇栾本以為自己已經逃過一劫,沒承想,講述完自己種種猜測的當晚,他就遇上了意外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