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發散間,寇栾忽然發現,那幾團葫蘆形狀的東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讓人汗毛倒豎的危機感瞬間臨身。
伴随着滴落在手背上的液體,寇栾緩緩地擡起頭,一張熟悉的蒼白面孔,映入他的眼簾——
豔樓大廳中被狡黎使喚了兩次的姑娘。
隻不過,如今她的下半身,不再是略顯豐腴的人類軀幹,而是一個鼓鼓囊囊的橢圓。
圓潤卻略顯窄小的頭顱,拼接上明顯粗壯許多的下半截,共同構成了這幅詭異的圖景。
無數粘稠的液體,正包裹着那個臃腫的橢圓,因為重力的作用,不斷地流淌在寇栾的身上。
幾乎是在看見橢圓的刹那,寇栾的腦海裡,就浮現出了一個字——
蛹。
望着近在咫尺的臉龐,寇栾重重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顯然,現在不是求知的好時機。
他果斷地用手指敲擊了幾下櫃子的内壁。
假如他的推測正确,現在他的鄰居,應該已經聽到了他的求救信号。
作為住在中段的玩家,寇栾的鄰居有兩位,一位是已經死亡的阿強,另一位就是他那神秘的SSR——
狡黎。
由于阿強的死亡,能夠拯救他的玩家,隻剩下一位。
那家夥,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寇栾沒什麼信心地想道。
假如寇栾遭遇了死亡危機,狡黎會是他的最後一張擋箭牌,以對方的聰慧程度,應該不至于自尋死路。
舉手之勞對比死神的鐮刀,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怎麼選。
當然,這一切有個大前提,就是他的推測無誤,真的會有活人,聽到他發出的訊号。
倘若他出現在了阿強的屋子裡,那些被粉碎的血沫和軀體,拼組完畢之後,勉強可以算成一個人,同樣能夠判定他,觸犯了“一屋一人”的禁忌。
然而,處在那個狀态下的阿強,大概永遠都無法回應自己的信号了。
要是真的陷入了那樣的絕境,寇栾隻能無奈地迎來死亡。
哦不——
應該是迎來狡黎的死亡。
他略顯麻木地想道。
眨眼間,原本距離他至少還有半米的姑娘,已經幾乎貼上了他的身體。
寇栾稍稍側過腦袋,趁機觀察了一下其他的身影。
都是熟人啊……
擠在櫃子裡的這些“東西”,基本都頂着他在豔樓裡見過的臉。
出于職業素養,寇栾對陌生人的外貌,極度敏感,因此,他能夠在看見她們的第一眼,就在腦海中浮現出對應的片段。
大廳中的姑娘居多,還有少部分地下室見過的姑娘,而樓上隔間内的姑娘,幾乎看不到。
總之,全部都是參與過某種運動的“人”。
寇栾迅速做出了判斷。
即使走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寇栾依然在專心緻志地分析線索,這幾乎已經融入了他的本能。
明明還沒進行正式的接觸,寒氣就已經侵入了他的皮膚和骨骼,寇栾無比清晰地感受到,死亡逐漸逼近了自己。
火折子頂端微弱的光點,似乎感受到了相同的寒意,原本還在艱難燃燒的部分,猝然熄滅。
櫃子内瞬間漆黑一片。
除了不停滴在手背上的液體,寇栾幾乎感受不到任何動态的氣息。
很快,就連這些液體,都停止了墜落。
寒意逐漸消散,已經罷工的火折子,也再度死灰複燃,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苗。
借着這點光亮,寇栾打量了一下四周,蛹狀的人影,已經盡數消失,櫃子内重新恢複了安甯。
謹慎起見,他又舉起火折子,透過櫃子中央的縫隙,觀察了一下屋内的情況。
幾秒後,他得到了安全的反饋。
既然如此——
寇栾推開櫃門,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還好,自己足夠幸運,沒有被傳送到阿強的房間;另一方面,狡黎也足夠識相,及時地拯救了自己。
為了遵守“一人一間”的原則,狡黎明顯已經離開了這裡。
他會去哪裡呢?
算了。
寇栾果斷地放棄思考,他才不在乎這個。
準備進一步驗證自己觀點的寇栾,慢悠悠地移動到了桌邊。
他現在大概率身處在狡黎的房間裡,而他手中的火折子,是從自己的房間裡拿出來的。
因此,這間屋子的桌上,應該躺着一個沒開蓋的完整火折子。
然而——
幾秒後,寇栾的視線,僵硬在了那個光秃秃的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