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當然沒人。
事實上,在寇栾等人進入的時候,豔樓甚至沒有任何聲息。
樓中所有的姑娘,都跪在了道路的兩旁,融入了原本的居民群,虔誠地迎接着新生命的到來。
雖然畫面十分詭異,但卻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衆人行進時的阻力。
此刻,玩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屋内那唯一一扇窗戶上。
從外觀來看,這扇窗戶似乎和其他屋中的樣式,沒有什麼區别。
第一次進入豔樓的時候,寇栾也嘗試過開啟其中的幾扇窗戶。
然而,他發現這些窗戶,與玩家住所中的窗戶類似,完全是擺設,再加上它們千篇一律的外表,寇栾很快就對他們失去了興趣。
但肉眼可見或許為虛,寇栾直接走上前,用空餘的那隻手,嘗試着推開眼前的這扇窗戶。
沒耗費多少力氣,這扇對開的窗戶,就緩緩地向外展開了。
“成功了!”
劉郁飽含驚喜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男孩抱着葉谧,向前幾步,迫不及待地來到了窗邊。
然後,他稍稍探出身,看向窗外。
事實證明,五層的高度,還是極為可觀的。
原本還算寬敞的道路,在劉郁的視野中,瞬間縮窄成了一條線。
……真的要從這裡跳下去?
男孩的心中,忍不住滋生了些許的怯意。
躊躇間,門外傳來了模糊的聲響,伴随着地面輕微的顫動。
他和寇栾同時回過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狡黎。
“居民在撞擊豔樓的大門。”狡黎聳了聳肩膀,“不用擔心,至少需要半刻鐘。”
顯然,豔樓門口那些焦黑的屍體,刺激到了它們的心靈,為了确保姚芳華腹中的生命,他們急切地想要進入這裡。
“綽綽有餘。”
寇栾點了點頭。
當然,他口中的“綽綽有餘”,針對的是目前依舊活蹦亂跳的玩家,已經奄奄一息的那幾位,明顯不在這個範圍裡。
“……為什麼要跳下去?”
出于對高度的恐懼,劉郁還是決定開口詢問一下。
“相反。”寇栾再次說出了這兩個字,“經過我們這幾日的觀察,白巢内無論是什麼建築,它們的窗戶都是擺設,無法被使用,因此,這一扇貨真價實的窗戶,一定具有特殊的意義。”
“再結合上‘相反’的本質,我們可以大膽地猜測一下,所謂的‘死’和‘生’,在這一局遊戲中,同樣是能夠置換的存在。”
“更何況,豔樓足足有五層,是白巢唯一的一幢高樓,而這扇特殊的窗戶,不僅在這唯一一幢高樓的頂層,還是所有窗戶裡的唯一一個異類,絕不會是巧合。”
“所以,我才會得出‘跳下去’的結論,雖然這麼做的風險系數不低,但依舊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寇栾語速極快地解釋了一遍。
“明白了。”
劉郁點了點頭。
下一秒,他就摟緊懷中的女孩,在其餘玩家做出反應之前,直接踩上窗戶,毫無拖泥帶水地跳了下去。
見狀,寇栾面帶愕然地站在了原地。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打頭陣的準備,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做出嘗試的人,竟然會是劉郁。
那個總是畏畏縮縮跟在衆人身後的校服男孩,此刻好像完全褪去了恐懼,變得果敢、勇毅和無畏,如同沙場上在前方沖鋒的戰士。
而這樣驚人的蛻變,僅僅用了幾分鐘的時間,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奇迹。
可是,寇栾很清楚,這并不是什麼奇迹,驅使劉郁轉變的源頭,正躺在對方的懷中,人事不知。
原來“王”和SSR的關系,還能達到這種生死不渝的程度?
他不得不承認,他被這種超越了友情和愛情的聯結,深深地震撼到了。
不過——
寇栾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一眼身邊的狡黎。
自己抽到的這一位,怕是這輩子都不會給他體驗的機會了。
“怎麼了?”
察覺到了寇栾的死亡凝視,狡黎“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沒什麼。”寇栾略顯冷淡地收回了目光,“我也下去了。”
當然,他在正式“跳樓”之前,還是謹慎地觀察了一下窗外的情景——
既然劉郁已經提前做出了表率,按理說,對方的身體,此刻應該以一種不太雅觀的樣子,出現在了下方的地面上。
但寇栾的視野中,卻是空空如也。
很好。
他暗自點了點頭。
這讓他愈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希望還來得及。
他望了一眼懷中姬雪那張逐漸漫上死氣的臉。
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寇栾收起雜亂的思緒,調整好姿勢之後,他緊緊地摟着姬雪,幹淨利落地跳了下去。
強烈的氣流,刮過他的臉龐,像是鋒利的刀片。
寇栾竭力眯起雙眼,想要看清周遭的環境,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
熟悉的迷霧,濃厚地彌漫在各個角落。
見狀,寇栾終于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