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旻文無語了一瞬,還是決定實話實話:“我睡不着,想看看别人的香甜睡顔,給自己找找靈感。”
“……香甜睡顔?”邢峰無比嫌棄地重複了一遍,“你變态啊?”
“不要咬文嚼字。”蘇旻文也從床上坐了起來,“總之,我已經說了我的理由,輪到你了。”
“行。”邢峰也不廢話,“我總要确認一下,從外面回來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吧。”
“什麼‘什麼東西’?”蘇旻文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還能是什麼東西,不就是——”
然而,“我”字還沒出口,他就已經明白了邢峰的意思。
他瞬間聯想到了他姐今天對他說過的那番話。
當時,Susan指着從濃霧中返回的滕玉和,幾乎給出了一模一樣的解釋。
現在,被懷疑的人,居然變成了他自己。
頃刻間,蘇旻文覺得不寒而栗。
“别害怕。”邢峰重新躺了下來,他翻了個身,用背部對着蘇旻文,“我已經排除你的嫌疑了。”
“怎麼排除的?”蘇旻文好奇道。
“沒有這麼窩囊的‘鬼’。”
“……”
他就不該問。
蘇旻文剛剛想好怎麼還擊,就忽然覺得眼皮重逾千斤。
于是,他趕緊也躺了下來,進入了沉沉的睡眠。
……
蘇旻文是被一陣急切的尿意喚醒的。
不知為何,那盞微弱的床頭燈,同樣進入了熄滅的狀态。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知道,他不該去上廁所。
然而,蘇旻文左憋右憋,除了越來越重的膀胱,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睡意。
要不幹脆尿在床上?
隻可惜,多年的文明教育,讓他始終無法突破生理的底線,更崩潰的是,不斷嘗試的行為,甚至讓他的尿意,直接沖到了頂峰。
怎麼辦?
一片漆黑中,他急得滿頭大汗。
……不管了。
蘇旻文一個鯉魚打挺,直接從床上坐起。
下一秒,他伸出手,戰戰兢兢地在床頭櫃的位置,摸索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床頭燈的按鈕。
可是,無論他開關了幾次,那盞能夠帶給他安全感的燈,卻始終沒有亮起的意思。
壞了?
蘇旻文呆呆地張開嘴巴。
顯然,他不相信這種巧合,但為了上廁所,他不得不說服自己,這就是真相。
還是把邢峰喊起來吧。
蘇旻文咬着牙想道。
事實上,他能夠冷靜地思考到現在,全靠身邊的邢峰,不斷發出的那如雷般的鼾聲。
簡直是天籁之聲啊。
他無比慶幸地發出了感慨。
一頓可能迎來的暴打,相比在無人陪伴的情況下,心驚膽戰地上廁所,蘇旻文果斷地選擇了前者。
他先是輕輕地呼喚了幾聲邢峰,對方卻毫無動靜。
蘇旻文的心中,漸漸湧出了不祥的預感,但他依舊沒有放棄嘗試。
直到他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将邢峰的渾身上下,都掐了個遍,邢峰的鼾聲,卻依舊維持着平穩的節奏之後,蘇旻文終于确定,他喚不醒床上這個硬漢了。
怎麼看都是陷阱啊……
蘇旻文捂着下腹,艱難地摸索着牆體,向衛生間前進。
他知道,他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蘇旻文隻恨自己,道德包袱太重,卧室裡尿不出來,非得去廁所,才能酣暢淋漓地發洩。
死就死吧。
正好,他也想驗證一下,這些人口中的“引”,是不是真的那麼危險,省得他連鬼影都沒見着,就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丢了半條命。
憑借記憶中的格局,蘇旻文總算是進入了衛生間。
他立即按向牆上的開關。
這一次,頭頂的光源,經曆了兩次閃爍之後,終于穩定地亮了起來。
但蘇旻文并沒有因此而感到興奮。
他下意識地側過臉,避開了鏡子的方向,像一隻剛剛登陸地面的螃蟹,橫向挪動到了馬桶前方。
呼——
蘇旻文總算解放了自己的膀胱。
完事兒。
蘇旻文身心舒暢地拉好褲鍊,剛剛準備邁步離開,頭頂的光源,就再次開始了閃爍。
“滋啦——”
輕微的電流聲,像是超大号的蚊子,盤繞在蘇旻文的耳邊。
他瞬間僵在了原地。
正當他的身體,因為極端的恐懼,漸漸變得麻木之際,他原本空蕩蕩的腳踝,忽然爬上了一陣厚重的濕意。
不知何時,他頭頂的小燈,已經停止了閃爍,但光芒卻莫名變成了滲人的幽綠,襯着衛生間的陰冷,格外讓人不适。
而腳踝上那陣厚重的濕意,不僅沒有消失,還隐隐地有了向上攀援的趨勢。
終于無法說服自己,那僅僅是幻覺的蘇旻文,選擇緩慢地低下頭。
一隻黑漆漆的手,正緊緊地圈住他的腳踝。
“啊!!!”
蘇旻文的尖叫,幾乎掀破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