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兄弟,不必跟我客氣,任何話你都可以直說。”邢峰大大咧咧地說道。
“好。”
寇栾點了點頭。
語罷,他就微微側過臉,由上至下、認認真真地打量了好幾遍邢峰,目光還越來越深邃。
作為一個大老爺們兒,邢峰愣是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寇兄弟,你倒是說話啊!”邢峰忍無可忍道。
“抱歉。”聞言,寇栾如夢初醒般地收回了視線,“本來想靠肉眼看,但你穿得太嚴實了,實在看不出來。”
“?”
邢峰忍不住萌生了就此遠離寇栾的沖動。
“你的身上有淤青嗎?”
寇栾終于問了出來。
“……啊?”
邢峰瞬間愣住了。
他毫不避諱,當着寇栾的面,直接大喇喇地掀起了上衣。
下一秒,邢峰低頭一瞧——
“我靠!”他情不自禁地罵出了聲,“還真的有?”
他立即檢查了自己的胳膊和大腿,同樣在上面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淤青。
它們密密麻麻,幾乎遍布了他的皮膚。
“怎麼會這樣?”邢峰顯得大為震撼,“不對,我自個兒都不知道,寇兄弟你是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寇栾露出神秘的笑容,“還記得跟你同住的蘇旻文嗎?”
“當然。”
“就像你說的那樣,他半夜被尿意喚醒的時候,曾經想拉着你和他一起去廁所,但他沒能成功,記得嗎?”
“……記得。”
邢峰已經隐約明白了什麼。
“考慮到他的膽量,為了叫醒你,他一定無所不用其極,這些淤青,就是他全力以赴的證明。”寇栾的目光變得同情起來,“好歹給你留了張帥臉,這小子,還挺上道。”
邢峰:“……”
呵呵——
今晚,他一定會告訴蘇旻文,什麼叫做真的“上道”!
“不過,邢大哥,我是真的很佩服你。”寇栾由衷地誇贊道,順便采納了姚芳華對邢峰的稱呼,“這麼多淤青,你竟然毫無所覺,不愧是條硬漢!”
“皮糙肉厚罷了。”邢峰憨笑着擺了擺手,“你快别誇了。”
寇栾用三言兩語,就輕輕松松地轉移了話題,讓邢峰徹底遺忘了詢問寇栾提出這個問題的動機。
見狀,寇栾将頭轉正,恢複了腳下的速度,繼續沿着這條唯一的路,前往銀池。
然而,他眼中的溫度,卻越來越低。
寇栾不會無緣無故關心别人,尤其是這種連傷口都算不上的輕微痕迹。
他之所以會主動詢問邢峰,隻是為了确認一件事——
自己恢複如初的右手,究竟是源于自己的特殊,還是這局遊戲的特殊?
現在,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正如他所料,“引”不會好心到,在睡夢中修補他們的身體,這的确是屬于自己的特殊。
事實上,寇栾是被滕玉和的話語啟發,才會通過詢問邢峰,進行二次的驗證。
根據滕玉和的講述,他将時鐘撥快之後,産生了意料之外的效果,也就是所謂的“異常點”。
遊戲中,異常往往意味着線索,寇栾完全可以合理地懷疑,他右手的異常恢複,也與本局遊戲的線索有關。
隻可惜,邢峰用滿身的淤青,無情地擊碎了這種可能。
對此,寇栾并不感到意外。
他的直覺向來十分管用。
既然他的直覺,已經在第一時間提醒他,這件事與狡黎有關,其他可能性的概率,本身就低得可憐。
寇栾隻是秉持着嚴謹的态度,進行了求證。
邢峰想着回去之後怎麼教訓蘇旻文,寇栾想着自己莫名其妙恢複的右手,兩個人一時無言,沉默地向着目的地走去。
“還有多長時間?”
前後左右的風景,都是一片荒蕪,邢峰漸漸不耐煩了起來。
寇栾對時間的感知,沒有狡黎那麼精準,因此,他隻能模糊地回答道:“快了。”
“你說,那個老奶奶,今天還會在池塘邊坐着嗎?”邢峰繼續沒話找話道。
“會。”
“你怎麼曉得的?”
“猜的。”
“……”
“那個跟你搞問答互動的‘鬼’,究竟是什麼意思?”邢峰再接再厲。
“我也想知道。”
聞言,邢峰“嘿嘿”一笑:“要你,你再猜猜看?”
“……”
這一次,無語的人變成了寇栾。
兩個人邊走邊聊,很快就抵達了銀池的邊緣。
原本窄小的池塘,因為後續人為的擴展,面積俨然增加了不少。
寇栾幾乎能夠想象,這口池塘在陽光下,泛着銀光的樣子,會有多麼的美麗。
然而,如今的銀池,隻剩下黑洞洞的死寂,伴随着寸草不生的環境,讓人有種就此卻步的沖動。
下一秒,寇栾竟然真的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邢峰疑惑地看向他。
顯然,距離池塘的中央位置,還有一段路要走。
“看見老太太了嗎?”
寇栾伸手指向右前方。
邢峰眯起眼睛,仔仔細細地瞧了幾秒,終于發現了目标:“還真在那兒!”
“嗯。”
“咱們今天就站在這兒看?”
邢峰有些摸不清,寇栾的葫蘆裡,究竟賣了什麼藥。
“不。”寇栾卻搖了搖頭,“我的視力還行,看得比你清楚一點,老太太今天的狀态……很奇怪。”
“奇怪?”邢峰不解道,“那個老太太,本身就很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