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長出了什麼東西。
蘇旻文的眼眶,頓時蓄滿了淚水,但他執着地沒讓它們流下。
他想起Susan曾經傳授給他的方法。
任何極端的情緒,都可以用深呼吸來解決。
如果解決不了,那就多重複幾次。
蘇旻文原先覺得,這簡直荒謬到了極點,但是,現在他的腦海中,卻隻剩下了這個荒謬的念頭,再無其他。
他近乎機械地重複着深呼吸的行為,直到獲得了暫時的平靜。
有效。
蘇旻文終于停止了戰栗。
“姐……”他用殘餘的哭腔開口說道,“對不起……”
這一次,蘇旻文沒有壓抑自己的聲音,他将一句完整的道歉,清清楚楚地傳達到了Susan的耳邊。
聞言,Susan不可置信地看向蘇旻文的方位。
她全身都發起了抖,雙眼通紅,像一隻受到緻命驚吓的兔子。
哪怕是懸吊在窗台上的時候,Susan都沒有這麼失态過。
顯然,她已經明白了什麼。
……
“有亮光了!”
姚芳華驚喜地指向室内。
果不其然,小女孩現身的位置,浮起了淡淡的光芒,效果類似街邊年久失修的路燈,基本糊成了一片。
即便如此,也好過徹底的黑暗。
窗外的玩家,除了擁有特殊夜視能力的寇栾,其餘的幾個,也都擁有不錯的視力。
他們專注地看向小女孩,想要弄清樓内發生了什麼。
隻見原本距離小女孩尚有四五米的高大身影,已經鬼魅似的貼到了小女孩的身邊。
而通過小女孩散發的光芒,衆人終于勉強看清了高大身影的外形。
密密麻麻的臉孔,既像是無數個腐敗潰爛的巨大創口,又像是遍布着不規則脾室的蜂巢——
過半數的“馬蜂”,停駐在上方,讓臉孔的表面,變得坑窪不平。
即便是隔着一扇窗戶注視,都有種被深深污染的錯覺。
“這是……這是什麼東西……”
姚芳華止不住地後退,連牙關都在打顫。
“老太太。”
寇栾冷靜地回答道。
事實上,早在亮光出現前,他就已經看慣了這個詭異的玩意兒,因此,比起其他人的驚愕和恐慌,寇栾此刻的語氣和神情,明顯鎮定了不少。
“小女孩好像越來越虛弱了。”滕玉和緊鎖着眉頭,“老太太的身邊,彌漫着灰黑色的霧氣,這些霧氣已經将小女孩緊緊地包裹了起來,光芒雖然出自于小女孩,但她應該不是在主動為我們進行照亮,而是被那些霧氣,硬生生地逼出了光芒,你們看,随着亮度的溢出,代表她的那抹身影,透明度也在同步上升。”
“……灰飛煙滅?”
邢峰瞬間聯想到了這個可怕的詞彙。
“也許。”
滕玉和點了點頭。
“我們究竟做了什麼?”聞言,姚芳華不忍地撇過了臉,“把羊送進老虎的嘴巴裡,真的能夠算是拯救嗎?”
“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邢峰歎了口氣,“一旦小女孩消失,下一個,就該輪到我們了。”
聞言,衆人皆是一怔。
“死局?”
滕玉和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他自認是一個思維缜密的人。
再加上寇栾的提醒和補充,他不認為他們這一局遊戲的通關步驟,存在重大的失誤,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完美。
既然如此,他們為何會把自己活生生地逼進了死路?
滕玉和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這一點。
他們究竟遺漏了什麼?
越是危急的情況,滕玉和就越是鎮定,他把他們迄今為止獲得的所有線索,又重新梳理了一遍,企圖找到問題的源頭。
正當他有所領悟的時候,他們眼前的這扇窗戶,忽然毫無預兆地閃現出了一些畫面。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畫面吸引,思路也被迫中斷。
“上面是什麼?”邢峰好奇地問道。
由于他站在寇栾等人的外圍,看得沒那麼清晰。
“……好像是一些生活片段。”認真觀察了幾秒,寇栾如此回答道,“跟小女孩有關。”
“小女孩?”
聞言,邢峰立馬來了精神。
他們已經幾乎邁入了絕境。
因此,任何跟本局遊戲重點人物相關的東西,哪怕不符合邏輯,都有可能成為他們的一線生機。
“時間是冬季,背景是某戶人家的住所,平房,面積尚可,但生活簡樸。”滕玉和一向善于言辭,為了讓後排看不清的玩家,更好地掌握出現在窗戶上的信息,他幹脆将動态的畫面,用簡潔的語言,一一地描述了出來,像是在為他們做一場直播。
“小女孩的年齡在十歲以下,穿着全是補丁的棉服,靠在炭盆旁邊,頭不停地往下墜,像是在打瞌睡。”
“她大概很冷,破破爛爛的棉服,無法阻擋寒風的入侵,她将身體緊緊地貼合在炭盆邊緣,幫助自己取暖。”
“然而,随着身體的變暖,困意也越來越強烈,小女孩打瞌睡的幅度,逐漸開始變大。”
“終于,她的意志被困倦壓倒。”
“小女孩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側方傾倒,将炭盆推出了一段長長的距離,盆底摩擦着水泥的地面,留下白色的劃痕,大概率制造出了不小的動靜。”
“小女孩立即驚醒。”
“她眼神驚恐地打量着四周,似乎在害怕什麼東西。”
“很快,畫面中就出現了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