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這道身影的來到,室外的幾位玩家,耳邊不約而同地響起了“滴答滴答”的水聲。
水聲黏膩且冰冷,僅僅是聆聽,就讓他們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邢峰立即緊張起來。
他握緊了拳頭,下意識地想要擊碎眼前的窗戶,将毫無所覺的兩個人,從室内救走。
“别做無謂的舉動。”察覺到他的異樣,寇栾開口提示道,“按照時間順序,‘她’應該是那名小女孩。”
“……小女孩?”
聞言,邢峰立馬松開了手,進一步詢問道——
“兩隻好‘鬼’中的一個?”
“嗯。”
“Susan最先快進到的特殊時間點,是十一點半,就對應着小女孩?”
“嗯。”
“我想想。”邢峰思索道,“下一個特殊的時間點,應該是零點,對應着……對應着……”
他好似突然卡了殼。
“老太太。”
将兩人的交談,盡數收入耳中的滕玉和,“好心”地替他說了下去。
話音剛落,死一般的寂靜,就立即在衆人之間,蔓延了開來。
就像是為了印證滕玉和的話語,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了屋内。
不同于矮小身影附帶的冰冷,高大身影裹挾着的壓迫,幾乎傾翻了一切。
邢峰幾乎将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卻依舊無法看清身影的樣子。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始後退——
顯然,僅僅是一窗之隔,并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安全感。
“那是……嗎?”
姚芳華顫抖着詢問道。
無邊無際的恐懼,瞬間貫穿了她的身體,讓已經算得上老玩家的姚芳華,甚至不敢說出“老太太”這三個字。
“嗯。”
寇栾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由于自己特殊的夜視能力,寇栾看到的畫面,會比其他人清晰一些。
跟白天相比,老太太的外貌,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除了潰爛的體表和不同尋常的凹陷,最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一點,就是“她”的渾身上下,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臉。
這些表情各異且五官扭曲的臉,全部緊緊地粘附于一個人,它們在老太太的身上,不停地蠕動變幻,帶來極強的精神污染。
其中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都被黑漆漆的孔洞所替代,唯獨臉孔上的嘴巴,十分立體地凸顯出來,呈現出了高頻率的張合狀态。
渾濁的霧氣,環繞在四周,随着嘴部的吞吐,逐漸向遠方擴散。
寇栾終于證實了心中的猜想。
緻命的霧氣,完完全全來自于老太太——
它就像是一種病毒,通過無數張嘴,将銀池村的生機,緩慢吞噬殆盡。
“小男孩怎麼還不出現?”邢峰焦急道。
“他不會出現了。”
寇栾面無表情地給出了回答。
……
迷迷糊糊間,Susan睜開眼睛。
還沒來得及适應昏暗的環境,她的身邊就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唔——”。
“旻文?”她低聲确認道。
“……姐?”
良久,蘇旻文終于做出了應答。
他似乎也才剛剛蘇醒,正處于懵逼的狀态中。
意識逐漸回籠,蘇旻文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慌慌張張地拿起胸口的鐘表,極力湊近表盤,想要看清楚上面的時間。
然而,客廳内的能見度,被驟然降得太低,他嘗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蘇旻文轉念一想,幹脆将手指繞到後側,直接開始快進時間。
隻可惜,奇迹并沒有出現。
他已經入睡過一次,即使清醒得非常迅速,他仍舊無法打破每晚隻能調整一次時間的規律。
蘇旻文的手指,就像是碰到了磐石,無論他怎麼發力,都撼動不了後方的調整鈕。
無奈之下,他隻能選擇放棄。
或許是因為,勁使得太大,蘇旻文感覺右手的手心,有種莫名其妙的酥麻感。
他将右手收回,手腕彎折,淩空甩了幾下。
誰知,他非但沒有感覺到放松,手心處的不适,還越來越強烈。
酥麻漸漸變成了鑽心的瘙癢,蘇旻文難耐地地伸出左手,大力地在右手手心處摳挖,想要緩解那股磨人的癢意。
手指剛剛觸碰到掌心,他的身體就僵成了一塊鐵闆。
“咕咚——”
他将湧上喉口的分泌液,艱難地吞咽了下去。
蘇旻文無法克制地戰栗了起來。
“旻文,怎麼了?”
即使看不清他的模樣,憑借多年的相處經驗,Susan還是很快就發覺了他的情緒轉變。
蘇旻文沒有立即做出應答。
他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懼,再度伸出手指,哆嗦着向他右手的掌心靠攏——
一觸即分。
蘇旻文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本應該平滑細膩的掌心,如今卻變得格外崎岖凹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