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三年級的時候訂婚的，在人前表現得非常恩愛。特拉弗斯的人氣很高，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作為未婚夫，他對貝格萊的表現可以說是幾乎完美無缺。”莫妮卡說，“一種說法是特拉弗斯——他看起來完全被貝格萊迷住了。但彼得說，他們私下裡有一場惡鬥——甚至可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嘶——”

“你死我活！”

“快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莫妮卡拍了拍她的床鋪：“你們為什麼不一起到我的床上來呢？”

于是她們一起爬上了莫妮卡的四柱床，把床簾拉了起來；四個小巫師各施了一個熒光閃爍咒（她們恰巧剛在魔咒課上學完這個），分别把魔杖插在了床角。咔的一聲，艾達拆開了南希貢獻的奶油堅果，瑪琳首先抓了一小把。

現在氛圍正好。

“在很多人眼裡，特拉弗斯天賦卓絕又家世顯赫，是一個完美的結婚對象。”莫妮卡說，“但對于貝格萊來說還真不是這樣，因為她是女繼承人。”

“我知道，她是貝格萊先生的獨女。”艾達說，“這會有什麼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南希說。

“她會得到她爸爸全部的财産。”瑪琳說。

“不僅是這樣。”莫妮卡挑了挑眉，抓了一小把堅果，慢條斯理地說，“這意味着她負有把姓氏延續下去的責任。她得是貝格萊，永遠是貝格萊。”

“那她不能結婚了嗎？”

“她當然可以。但她婚後依然會姓貝格萊，是家族對外的代表人物。她未來的孩子也會姓貝格萊。”

“我明白了，麻瓜界也有這種情況。”瑪琳恍然大悟地說，“就好像女王陛下嫁給了菲利普親王，但她和王子都還是姓溫莎。因為她是我們的女王陛下，她的姓氏非常重要；但親王隻是一個沒有繼承權的希臘王子。”

莫妮卡和南希不覺得自己是麻瓜女王的臣民，不過她們略過了這個話題。

“這就是問題所在，女繼承人們在挑選結婚對象的時候往往有不一樣的标準。他得來自一個更小的家族，或者是旁支或幼子、本就沒有繼承權的人，這樣他才能願意答應她的要求。”莫妮卡說，“但特拉弗斯的情況完全相反，或者說有點兒過于優越了。他本身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繼承人，而且特拉弗斯家比貝格萊家更加顯赫一些，至少最近幾代是這樣。——他沒道理為她放棄姓氏，特拉弗斯的父母也不會允許這種丢人的事情發生的。”

“這意味着什麼？”艾達問，“她不能再做繼承人了嗎？”

“我知道，我聽過類似的事！”瑪琳興奮地說，“有個女孩兒，她父親是個富有的企業家。有個一窮二白但非常帥的男人對她大獻殷勤，于是她就被迷住了。在女孩的父親還活着的時候，他表現得非常好；但他一去世，他就搶走了她全部的資産，然後另尋新歡了！我媽媽說，這就叫做‘吃絕戶’，還警告我小心點，因為沒有男人會不喜歡絕戶财。”

“他不一定會做那樣壞的事，但确實有類似的地方。他們現在隻是訂婚。一旦他們結婚了，有很大的可能，從下一代起，貝格萊的一切都将屬于特拉弗斯。”莫妮卡說。

“我覺得瑪琳這樣說不太貼切，特拉弗斯不是一窮二白的騙子。”艾達說，“或許更像從前曆史課上說的哈布斯堡家族。”

“什麼是哈布斯堡家族？”莫妮卡問。

聽過艾達與瑪琳簡單的解釋，她說：“這樣就很對！”

“如果他不打算對她做壞事，她也不是非得選一個更差的不可。”艾達說，“他們各自繼承了家裡的一切，就可以把它們合并起來，再一起留給他們的孩子。我是說，貝格萊家的東西實際上并沒有減少，不是嗎？”

瑪琳贊同她的觀點：“隻要他們的資産不差太多，就不會有人占大便宜。這叫做門當戶對、強強聯手，就像當時也有很多貴族願意和哈布斯堡聯姻。——在商業上也是這樣，合并成更大的體量，就能保持競争優勢，這意味着他們兩個一起變強了。”

“……不，這意味着她的姓氏消失了。巫師的情況和麻瓜不同。她不會甘心的，你們還是不明白女繼承人意味着什麼。”莫妮卡說，“你們之前說過，在到霍格沃茨來之前，麻種會上小學，在那裡學算數和讀寫。”

“是啊。”

“你們不會覺得在這裡小巫師們上學前就什麼都不學了吧？我們也得學會讀寫，還有些别的，具體看你的父母教你些什麼。巫師的姓氏是有魔法的，每個家庭都會有些不一樣的傳承。這就是為什麼會有那種說法，一些純血巫師家庭比别的家庭更優越——也正是這樣的家庭才會強調繼承人。如果你需要一個繼承人，那你先得有一些特别的東西需要繼承，不是嗎？”

室友們都點點頭。

“當然，不是每一個自視甚高的純血都是優秀的巫師——他們中有很多甚至不學無術。但繼承人們往往更有真才實學，因為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和别人不一樣——非常的不一樣。一般來說，會有一場宴會。在他們大概七八歲的時候，父母會把繼承人隆重地介紹給大家。這種待遇在小女巫裡是非常罕見的——大家就知道她們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了。”

“讓我們舉個例子吧。”莫妮卡想了想，“一般來說，小巫師們不會在進入霍格沃茨之前提前學魔法。埃弗裡——自視甚高的姓氏的典型——什麼也不會，很難說他和巨怪誰更聰明。但他們家不會讓他的哥哥也這樣不學無術。”

小巫師們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埃弗裡的哥哥在樓梯間對瑪麗·麥克唐納使用黑魔法的場景。雖然她被艾達擊中了一次，但他确實有點兒本領。

“特拉弗斯，我們的貝利亞·特拉弗斯，上學前也沒有學過魔法。雖然他自己很熱愛學習，但是他媽媽對他什麼要求也沒有。”

特拉弗斯夫人魔性的聲音開始在艾達的腦海中回蕩：“……拿不了O也沒有關系，貝麗我的小甜心，哦！媽媽真擔心你會累壞了！”

“繼承人，我們也有個現成的例子——希斯菲爾德，她恰好也是個女繼承人。你們可以把貝格萊理解為六年級的希斯菲爾德。”

“……”

“……”

兩個麻種小女巫面面相觑。一年級的希斯菲爾德已經夠恐怖了，艾達完全想象不出六年後她會是什麼樣子。

“他們從小學得更多、更難，但這隻是一個方面。有些家庭——特别是斯萊特林的家庭——他們的父母會訓練他們，反複強調他們需要承擔的責任，直到他們記住家族和姓氏高于一切，一切行動的最終目的是保護他們的家族、延續他們的姓氏。”莫妮卡緊擰着眉毛說，“漸漸地，用不了幾年，家族會成為他們心裡最重要的事。長大之後，他們全部都會成為那種古闆嚴厲、叫人害怕又讨厭的大人——不管他們小時換是什麼樣子——再用同樣的方法訓練他們的其中一個小孩。這其實挺恐怖的！……比如希斯菲爾德，之後她就很少參加那些輕松的交際，也不太有機會和我們一起玩兒了。你們能明白嗎？貝格萊不可能接受貝格萊在她手裡消失，這和她喜不喜歡誰沒有關系。繼承人就是為此而存在的。”

艾達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覺得這聽上去太令人窒息了。瑪琳看上去也這樣想。

“嘶，這真是太古闆了。”瑪琳說，“确實，這和麻瓜世界很不相同。”

“斯萊特林就是這樣的。”南希害怕地說。

瑪琳又問：“你以前和希斯菲爾德很熟嗎？”

“隻在小時候。那時候我們常有機會在一起玩兒。”莫妮卡說，“那時候她也挺聰明的——但也沒有那麼聰明——她和我們一起打打鬧鬧，做惡作劇，和大家沒什麼不同。後來我們就不太見面了，她總是很忙。……現在我都快不認識她了。”

“這麼說，他們是很不般配的。”艾達說，她敏銳地皺起了眉，“既然這樣，她又為什麼要和他訂婚呢？”

“是啊。”莫妮卡說，“所以彼得覺得或許特拉弗斯家掌握了貝格萊家的什麼把柄，他們想要吞并他們——他說，肯定有些‘明争暗鬥和私下的博弈’——如果真是這樣，他們私下裡關系一定非常緊張。”

“可你說他們在人前好極了。”南希說。

“這很正常。”瑪琳不以為然地說，“不管實際上怎麼樣，你得要在大家面前保持團結。如果你表現出弱點來，競争對手們就會覺得有機可乘——在麻瓜商業上就是這樣。”

莫妮卡點了點頭：“完全沒錯。有很多人猜測他們私下不合。所以那些不喜歡她的人會拿這件事嘲笑她，她們想要戳她的痛處——她們确實戳中了，這就說明他們真的私下不和。特别是阿諾德出現後，她的處境就更糟糕了。”

“對呀！還有阿諾德。”瑪琳說，“她家也不是非得被吞并不可。”

“阿諾德的爸爸和她們家斷絕往來了。”艾達說，“但他們總還是堂姐弟，對吧？”

“血緣上是的，但名義上，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阿諾德是突然出現在霍格沃茨的，之前沒人聽說過他的事——阿諾德的爸爸被除名的時候，他還遠遠沒有出生呢。我也不知道貝格萊之前知不知道他。”莫妮卡說着，也不禁同情起來，“如果不知道的話——總之，不管阿諾德最後怎麼樣，這對她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艾達點點頭。她又想起了伊芙看向阿諾德時深惡痛絕的眼神，發覺她好像确實沒有不讨厭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