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
又是一年聖誕節，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場景。
然而，提前一周就開始準備的除了商家，還有辛勤工作、為孩子們帶去愛與夢想的聖誕老人——
的馴鹿。
是的，你沒有聽錯。
傳播夢想的聖誕老人隻有一個人，而世界上有夢想的小孩超過三億。
幾乎所有的跑腿工作都是由勤勤懇懇的馴鹿們完成的，聖誕老人隻需要在聖誕夜駕着馴鹿車從夜空中飛過，留下一點影像就可以了。
馴鹿們對此早有怨言。
“老大，你去幫我們說一下吧！”
“老大，我好累，我不想加班……”
“老大，我的蹄子已經磨平了，聖誕老人給不給報銷醫療費啊……”
馴鹿們的老大，魯道夫，接受了兩萬隻同胞的請求，敲響了聖誕老人的小屋木門。
“誰呀？”
聖誕老人的聲音嘶啞難聽，像是掐着嗓子說話的公鴨。
魯道夫早已習慣，繼續禮貌地敲門。
很快，聽見門内傳來一連串腳步聲，大門被猛然拉開。
“都說了我不買保險——嗯？你誰？”
聖誕老人望着伫立在門前、高大英俊的半人馬，腦海中緩緩浮現一個問号。
魯道夫長長的眼睫低垂，冷冽的眸子打量着眼前這個邋遢矮小的白胡子小老頭。
濃密的毛發幾乎遮蓋住了大部分面孔，傳說中聖誕老人專屬的紅鼻頭也隻剩下一個小巧到有點可愛的鼻尖，眼睛、嘴巴什麼的幾乎是看不見，長長的胡子似乎還沾染着褐色的不明液體與黃色碎渣。
連體睡衣是毛茸茸的棕色馴鹿裝，脖子上甚至還挂着一個鈴铛，但是一想到裡面是一個不修邊幅的老頭，難免讓人覺得這是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聖誕老人睜大被濃密的毛發遮住的惺忪的眼睛，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前頗有威懾力的大塊頭身影是他的得力手下，馴鹿。
聖誕老人一瞬間升起的警惕收了回去，隔着衣服撓了撓屁股，讓他進來。
好小。
感覺一個蹄子就能被輕易踩扁。
魯道夫微微眯起雙眸，邁開步子跟着進入房間。
他的身高超過兩米，更何況頭頂還有兩對巨大的鹿角，兩米的房門對他而言還是矮了點，必須彎着身子、十分小心才能進入。
地上更是亂糟糟一片，零食、紙巾、衣服到處都是，才穿過走廊來到客廳，魯道夫的蹄子和鹿角上已經挂了不知道多少雜物。
魯道夫面無表情地從角上摘下一條灰色藍邊布料，眼角抽動了一下，嫌棄地丢開。
“唔……魯……魯迪夫？史蒂夫？”
“魯道夫。”
“哦哦，魯道夫，魯道夫……你不去送禮物，跑到我這裡來幹什麼？”
馴鹿先生冷着臉：“聖誕老人，您該工作了，不要全部丢給馴鹿。”
聖誕老人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我又不會分身術，這麼多禮物怎麼送得過來？再說了，有你們送禮物不就夠了。”
魯道夫儒雅的額頭爆出一根青筋：“可是，給孩子們帶來愛與夢想的工作應該是由您——聖誕老人來完成。”
“不要這麼死闆嘛，馴鹿。”聖誕老人狡猾一笑，看着有點猥瑣，但這不影響他的高談闊論。
“小孩子能知道什麼呢？隻要看到馴鹿的身影、聽到一點鈴铛的聲音，他們就會相信‘啊，是聖誕老人’。更何況現在的小孩早就知道所謂‘禮物’根本不是聖誕老人送的，而是爸爸媽媽給他們買的。有的人甚至會巧妙地誘導父母買到他們想要的禮物，這樣我也能省下一大筆經費和精力……”
“可是，馴鹿們的工作并沒有減少，工資也沒有提高。”魯道夫咬着牙打斷他。
聖誕老人聲音一頓，變得有些吞吞吐吐：“啊，這……”
看着高大人馬逐漸逼近的身影，聖誕老人終于有幾分慌了。
“休假？你不是休了一年了……哦哦，漲工資是吧？這個我會跟聖誕協會打報告的，最晚明天……啊不，今晚就給你結果好不好？不過話說在前頭，批不下來可不是我的責任啊！”
“哎？你還不滿足？那、那我給你發獎金好不好？你想要什麼盡管提，我盡力滿足！一定！我從不騙人的哦……嗚嗚嗚！”
越聽越憤怒的魯道夫一把捂住聖誕老人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把他拎起來，看着對方孱弱無力的身子懸在半空中，隻能又氣又怕地纏住他健壯有力的胳膊，發出“嗚嗚”的聲音。
終于安靜了。
魯道夫還想說點什麼吓唬這個無良黑心老闆一下，卻感覺掌心濕潤了幾分。
幾縷白毛被簌簌的淚水打濕，蔫蔫地垂在兩旁，露出下面濕漉漉水靈靈的藍色眸子，像是雨後無雲的晴空，又像是精心打磨、價值連城的藍寶石。
這老小子，眼睛還怪好看的。
魯道夫漫不經心地想着，握着他半張臉的胳膊抖了抖，果然，淚水像不要錢似的嘩嘩流出來。
沒出息的家夥，這樣也算是男人？怕不是水做的女人吧！
魯道夫為自己好吃懶做卻又膽小無能的上司感到無奈，欺負這種人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他的一身肌肉可是在角鬥場和其他猛獸的厮殺搏鬥中練就的，不是用來恃強淩弱的。
反正這樣吓唬一下，估計他也不敢再壓榨馴鹿了，魯道夫松開手，任由對方跌進沙發裡。
沒想到，聖誕老人哭得更兇。
“壞馴鹿！臭馴鹿——嗷！”聖誕老人一腳踹在人馬纖細的下肢，卻像提到鋼柱似的，抱着自己的腳哀嚎。
魯道夫抓過對方的小腿查看，萬一這小老頭把自己搞骨折了，可就沒辦法工作了。
“你放開、放開我！”聖誕老人的聲音變得有些慌亂，似乎發生了某些變化。
魯道夫本想解開這件煩人的連體服，卻被掙紮不配合的聖誕老人惹惱了，大掌一揮幹脆直接扯開褲腿——
“你有病吧——！！！”
一隻嫩生生的白腳丫迎面就是一踢，竟然把健壯有力的人馬踹得後退幾步，高挺的鼻梁下流下兩管紅色液體。
白的晃眼。
又軟又嫩。
修長、孱弱，看上去十分易折。
這是……老頭？
魯道夫懵了。
方才忽視的違和感重新湧上來。
聖誕老人的聲音……至少剛才那一句，并不是沙啞的老人，而是清脆活潑的少年！
聖誕老人把腳縮回厚厚的馴鹿服裡，趁着被自己踢蒙了的馴鹿還沒反應過來，悄咪咪想要溜走。
不待了不待了！必須趕緊打電話給聖誕協會，叫他們解雇這隻可惡的半人馬！換一隻更聽話、更願意被壓榨的過來！
然而，他脖子上的金鈴發出意外的聲響。
聖誕老人：“！！！”
魯道夫：“！”
“慢着。”
一隻鐵蹄定住連體馴鹿睡衣，讓試圖偷跑的小壞蛋身體一抖，渾身冷汗直流。
“你……真的是聖誕老人？”
聖誕老人猛地回頭：“我當然是！”
魯道夫狐疑：“我懷疑你身份的真實性，你怎麼證明你是聖誕老人？”
聖誕老人梗着脖子：“我當然是！”可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證明自己。
魯道夫眯着眼睛：“脫衣服。”
聖誕老人：“？？！”
“你……你在說什麼？”聖誕老人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
他第一次正視這隻高大健壯甚至有些過分強壯的半人馬，仿佛剛剛意識到，對方占據了狹窄小屋的一大半空間。
盡管脖子上挂着可笑的金色鈴铛，卻絲毫不減他的威嚴與氣勢。
魯道夫頗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我說，把衣服脫了。”
“這、這有什麼關系？”聖誕老人下意識揪緊了領口，活像個要被強迫的良家少男。
……趕走腦内奇怪的聯想，魯道夫的前蹄摩擦了一下地面，果然，他看到聖誕老人身子抖了兩抖。
“不願意？那我不介意幫你一下——”
聖誕老人見狀想跑，卻被人馬像是拎着小雞一樣抓在手裡，三兩下就像剝橘子一般扒開了外衣。
“不要！不要！放開我！”聖誕老人瘋狂掙紮，卻和先前的蒼老聲線截然相反，變成了驚慌失措的少年音。
終于讓他抓住狐狸尾巴。
魯道夫鉗住這人纖細脆弱的脖頸，粗糙的手指微微摩挲，感受着因緊張而滾動的喉結與汩汩湧動的脈搏，胸中盤踞的郁氣消散了些許。
“聖誕老人”像一隻被捏住命脈的兔子，隻能無助地蹬腿，耷拉着長長的耳朵任人宰割。
掌下的皮膚格外的細膩光滑，想必是平時藏在衣服和胡須下面，讓人看不清内裡的緣故。
魯道夫扯住胡子試探性地一揪，果不其然，被他輕松扯下。
懷裡的少年“哎呦”了一聲，露出幹幹淨淨、白白嫩嫩的小臉。
似乎是因為撕扯的太生硬，臉頰紅了一圈，露出一雙濕漉漉的小鹿眼。少年的眼睫比一般男性的更長、更卷一些，像是女孩最愛的聖誕禮物——裝扮人偶被精心繪制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