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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柒靈敏的五感被封印,整個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靜,耳畔隻餘淡淡的呼吸聲——是自己存活的象征。
背後傳來一道推力,祁柒踉跄幾步,順着對方的意思前行。
每當他路線發生偏移的時候,都會有一隻手拽住他的身體,沒有半點憐惜之意,确也不至于讓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隻是對方的惡趣味也展露無疑。
然而這點小小的為難并未給祁柒心中帶來多少觸動。倒不如說,對方這種不成熟的手段讓他有些疑惑。
【系統,你能掃描到主角受的位置嗎?】
【很遺憾,不能。這座建築物裡有許多幹擾電波的設備,甚至連牆壁、天花闆的夾層裡都有阻礙信号傳播的物質。不過,可以肯定主角受的确在這裡。】
祁柒本以為是關押他的房間有問題,沒想到組織如此大手筆做了嚴密的防備。
自投羅網的效果打了折扣。
思緒翻轉間,突如其來的大力将祁柒拽到一面牆壁處按住,有人把手铐解開,身體呈“大”字貼在牆面,緊接着,從牆面彈出的金屬環鎖住了祁柒的腰、手腕、腳腕等位置。
除了腰腹,其他位置的金屬環都緊貼着皮膚難以掙脫。
誰曾想,這點疏漏還是被發現,一雙手上來調整,甚至輕輕按壓他的小腹讓他吸氣收緊,弄得祁柒癢癢的,唇瓣不自覺抿緊。
無形之中,似乎聽到有人用調笑的口吻說了一句“腰細”。
一定是錯覺吧,他的耳塞被堵得死死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隔音效果連他這個特殊人種都自愧不如。
伴随着機關被啟動,“牆壁”緩緩放倒,祁柒徹底淪為砧闆上的肉,以動彈不得的姿态任人宰割。
對方捕獲他、卻沒有施加重刑折磨或是就地解決的原因終于明了。
——作為研究材料或是實驗對象。
畢竟他是特殊人種,自從這個群體現世以來,暗地裡針對其特殊性和特異性進行研究的各類機構數不勝數。
組織也算是物盡其用。
一種微妙的錯位感油然而生。
在上個世界,雖然不算正式員工,祁柒至少也是研究員一方,在這個世界則是身份互換、徹底颠倒過來了。
思及此,祁柒的心頭忽然一悸。
仿佛是想到了一個……十分懷念的人。
【系統,我在上一個世界有沒有遇到什麼比較特别的人?】祁柒忍不住發出疑問。
【很抱歉,系統無法準确識别‘特别’。】系統,作為高端智能化人性化的AI,此時試圖裝傻充愣。
【好吧,居然會問你這個人工智障的我也是傻了。】
祁柒沒有半分懷疑,在他心中“覺醒”了的AI的确隻有他一例,能夠品嘗作為人的七情六欲與酸甜苦辣的也隻有他。
敏銳察覺到言外之意的系統默默握緊了不存在的拳頭。
【……請宿主專心眼前任務,盡快逃離瘋狂研究所。】
手臂傳來的針刺痛感拉回了祁柒的注意。
封閉了視聽嗅覺的祁柒,此時此刻觸覺被放大到了極限,身體的本能拼命汲取着這一點感知外界的能力,如同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感到過分折磨,至少比起原主幼年時經曆過的研究方式要柔和的多。
充其量就是在他身上貼滿測量身體數據的感應芯片,就連抽血的手法都十分人性化。
祁柒的大腦受到了某種儀器的影響,如同被浸泡在溫水之中,慢慢降低了活躍度,與系統的聯系也因此斷開。
【系……探測……】
【祁柒!祁柒!你在說什麼?】
【距……】
【你别睡啊!祁柒!】
某種儀器的功率似乎加大了。
系統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數據體似乎也被觸動了一下。
不好!可能會暴露!
系統當即切斷與祁柒腦内的聯系,關閉絕大多數功能區,隻保留一點核心能源維持基本運作,把自己縮到極限,模拟一個傻乎乎遊動的神經細胞。
喪失絕大部分功能的系統沒能及時捕捉到外部的訊息。
面對祁柒毫不留情的衛兵早已撤離,留在寬敞明亮的實驗室裡的是一群忙碌的研究員,所有人望着躺在實驗台上面的祁柒雙眼發亮。
“博士,是否需要在實驗體腦後注射納米芯片?”其中一名女研究員望着電子屏上面發光的區域,狀似平靜的語氣夾雜着一分刻意壓抑着的狂熱。
“我們可以24小時觀察監視實驗體腦内的異常變化……雖然這個區域比較危險,但是我們可以在更加安全的位置注射芯片,觀察效果肯定遠比現在的儀器更加精密,這樣或許可以……不,一定能夠捕捉到這段腦電波的波長,加以解析!”
女研究員越說越激動。
其他人也不由得豎起耳朵關注着。
不過是一具特殊人種實驗體罷了,博士經手過如此多的案例,一定會允許的。
幾乎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咳咳……不必。”
“瑞貝卡記錄訊号閃爍的時間和次數,其餘人回到自己的位置。”
男人低沉嘶啞的聲音如同一杯冰水澆在在場研究員的心頭,寒意徹骨,也讓他們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
“……是。”
沒有人敢質疑,他們沉默下來,繼續投身于手頭的工作,好似方才一瞬的寂靜不存在似的。
男人的命令在這裡就是絕對的。
這一點深深印在所有人的腦海中。
将近三個多月的共事,他們已經徹底為這個男人的實力和領導力所折服。
在這所基地中,他們不再是各自領域傲氣十足的前沿精英,隻是男人統帥的軍隊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士兵。
士兵就必須絕對服從上級的命令。
瑞貝卡抱着新出爐的一疊實驗報告匆匆走過,不經意間瞥見站在電子屏前的博士。
男人的手指劃過電子屏上微弱閃爍的訊号,隔着屏幕,卻想要觸摸到在此之外的什麼。
……博士一定也很想注射芯片的吧!
瑞貝卡扼腕惋惜。
因為這樣做才是最有效的觀察方式,哪個研究員不會為此心動呢?但是上面的人畏手畏腳,什麼權限也不給放開,比國外受限很多,做實驗也不能随心所欲。
難怪博士最近一段時間心情不好。
瑞貝卡推了一下眼鏡。
……也不對,博士今天好像心情不錯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