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變态!
滾開變态!
表達強烈不滿、甚至是謾罵的刺耳貓叫一聲接着一聲不停歇。
然而無論如何奮力掙紮,黑貓也逃離不了男人的雙手。
哪怕那上面已經傷痕累累,被瘋狂掙紮的黑貓劃出觸目驚心的血痕。
羅詠志曾以為這是郎隊不畏艱險、奮不顧身的英雄象征。
殊不知,不過是一個變态男人強行吸貓留下的罪證罷了,和那些在大街上耍流氓卻被對方扇巴掌的變态沒什麼區别。
這時候的男人瞧出幾分讓小貓咪心驚擔顫的如狼似虎來,全然不似原先彬彬有禮的紳士态度,面對小貓咪的大聲控訴和強烈指責毫不動搖,隻顧着自己高興。
在男人心中,這是一人一貓心照不宣的“契約”,他提供了周到的服務,又照顧嗅覺靈敏的黑貓讓自己時刻保持幹淨整潔,也該好好吸一吸香香的小貓咪,得到一些應有的回報。
然而,這是愚蠢的人類單方面在心中定下的所謂約定,和獨來獨往、自由自在的小貓咪沒有半毛錢關系。
在黑貓眼中,這就是妥妥的耍流氓行為。
而且不止一次。
連黑貓自己都氣憤,為什麼每次都抵抗不住男人的誘惑,輕易成了他吊鈎上的一尾魚。
簡直和木天蓼一樣有毒。
黑貓雙目無神。
直到男人終于喪心病狂用鼻尖輕蹭那兩顆圓滾滾的毛蛋蛋時,黑貓才在他的俊臉上留下狠狠的三道血印,縱身一躍逃離了控制,随後憤然離開。
郎源望着吞噬了小貓後恢複平靜的黑暗,擡起手撫上臉頰。
不是受傷刺痛的位置,而是剛剛接觸了那柔軟Q彈部位的鼻翼。
眼底閃過淡淡的遺憾。
不能操之過急,徐徐圖之才是上策。
……
昏暗、簡陋,灰塵遍布。
一張鐵架子床。
身體在搖晃。
在船上?
……好像不是。
粗重的喘息聲,炙熱滾燙的空氣,鹹濕的汗珠沿着緊繃的皮膚滴落。
本該是讓人昏昏欲睡的環境,胸中卻好似燃起了一把滅不掉的烈火,從口中噴出,一股熱流沿着四肢百骸彙集向下。
無處宣洩。
直到被奇特的觸感包圍,溫柔裹住。
好似被同樣火熱柔軟的千百隻蛞蝓張開口器吮吸着,痛中帶着揮之不去的麻癢,勾的心頭熱火難消。
又像是浸泡在溫泉水中、随着水波緩緩流動,讓人舒心的想要長歎一聲。
那股邪火好似有了沖撞之地,一股腦地狂奔疾馳,本能地朝着埋藏在底層的溫泉口噴湧、宣洩。
像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有着花不完的精力,在肥沃濕軟的耕地狂揮鋤頭,甩開膀子,恣意揮灑鹹腥的汗水,宛如熊熊燃燒的人形火爐。
往日那些被人誇贊的沉穩、儒雅,被抛諸腦後,徹底化為不知節制、不通倫理的禽獸。
耳邊斷斷續續飄來抑制不住的淺吟。
聲聲入耳,敲打着動搖的心房。
好似是個熟人……
那是……
男人猛地睜開雙眼,眼中尚未消退的兇狠令人生懼。
夢中的熱度似乎也影響到了現實。
包括向來冷淡的家夥也一反常态,因驟然脫離美妙的幻境而黯然失落,精神奕奕卻無處發洩,隻好折磨着主人疲倦的神經。
然而同樣心情不爽的男人沒有理會它,随手掀開被子,露出精壯赤羅的上半身軀體,清晨微冷的空氣并沒有讓火熱冷靜下來,褲子撐起的一塊依舊顯眼。
索性室内隻有他一人,無論怎樣的穿着都無所謂。
冰冷的水花拍打在臉上,鏡子中的人眉峰低低壓着一雙孤狼似的眼睛,鬓角已經生出銀絲,胸前、背後的傷疤縱橫交錯,叫人不禁聯想他經曆過何種腥風血雨。
他早已不是年輕健壯的頭狼,即便依舊保持着敏捷矯健的身手與鋒利的獠牙,皮毛也不似從前油亮順滑;眼中不再是勢不可擋的銳氣,而多了幾分老謀深算的陰險狡詐,這是曾經正直不屈的他從未料想過的眼神。
郎源、郎源……
昨日見到故人,難道叫你心生動搖了麼?
你以為,你還能夠回得去麼?
韶華不再,疲憊不堪。
這樣的你,即便是再見到他又能如何?
他當年沒有選擇你,如今難道就會改變心意?
睫羽上搖搖欲墜的水珠滴落。
眼睑微顫。
幾乎能将人壓垮的沉重隻出現了一瞬。
郎源深吸一口氣。
右手伸下去,狠狠一抓。
片刻後,水龍頭被擰開,洗漱間隻餘嘩嘩流淌的水聲。
鏡中的男人恢複了往日古井無波的眼神,仿佛先前的瘋狂都是錯覺。
刷牙,刮掉新長出的胡茬,簡單的梳洗後換上整齊的西裝,将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的一枚,最後高高束起的領帶抵在喉結處,軟骨滾動之時都能感受到堅硬的布料。
仿佛這樣,就能将他身體裡潛藏着的兇獸牢牢鎖住。
将一頭狼用羊皮裹得嚴嚴實實。
營造出安全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