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阿柒最終還是在腦内雜音(系統)的騷擾下,又回到了案發現場,把自己的身體推到房間内置的密室裡,警惕地擦除掉所有留下的痕迹,才一巴掌扇醒郎源。
——不要問小貓咪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力氣。
阿柒的體型類似貓中巨漢緬因貓,或許隻有同樣體格紮實飽經錘煉的郎源抱着,才會有幾分嬌小可憐。
更何況黑貓阿柒和普通的貓咪還是有一定差别的。
十斤的重量若不是輕輕巧巧落在胸口,而是高高躍起、重重墜下——
就算是郎源也會因這巨大的沖擊,氣血運行不暢,大腦意識強行喚醒。
沉重的眼皮掀開一條細縫。
半睜半醒中,看見的并不是外界燈光,而是黑乎乎一大片,一度讓他以為視覺出了什麼問題。
随後他打了個噴嚏。
被貓毛嗆到的熟悉的感覺,嗯,是他家(?)貓。
喲,你醒啦,鏟屎的?
郎源大掌順了順黑貓油光水滑的脊背,原本虎視眈眈用碧綠的貓瞳打量着他的黑貓,立刻舒服地眯起眼珠,矮着身子發出“咕噜噜”的叫聲。
被玩弄的姿态十分娴熟。
安撫下來剛一睜眼就莫名對他态度有些疏離的小貓咪,郎源這才把這份“沉重的愛”移開,打量着白霧散去的環境。
這裡可是遊戲廳老闆的房間,他們打鬥的聲音一點沒有掩蓋,即便如此竟也無一人前來詢問,若不是祁柒安排的,誰也不信。
隻是,又讓他跑了。
郎源不免在心中略感遺憾。
【打個賭吧。】
【無論是誰先醒,另一個人任憑對方處置。】
【莊家向來是一諾千金,除去你我,絕不會有第三人來幹預。】
【怎麼樣,你敢不敢?】
【……好。】
雖然祁柒總是把“公平”“誠信”挂在嘴邊,可是想也知道,能在賭場走到今天的地位,僅僅是活在規則内是行不通的。
……又輸給你了啊。
郎源心想,或許當初走上這條路,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太過循規蹈矩,怎麼能捕捉到那個風一樣自由的人呢?
祁柒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先一步醒來也好,尚未清醒但被人救走也罷,至少,他隻将自己一人留在了這場賭局之中,甚至沒有施加任何條件或是傷害……
郎源可不會認為對方是在好心放過自己。
若是換成他先醒來,站在祁柒的立場,最好是将這個圖謀不軌、疑似敵方的人毀屍滅迹;或是囚禁起來,拷問他到來的目的、背後有什麼勢力;再不濟,也要通過某些方式妨礙他的行動,比如毒啞或是挑斷腳筋就不錯。
怎麼會大大方方讓他從這間藏滿秘密的屋子裡醒來,一點手腳都沒做,還讓他毫發無損從屋子裡走出去?
——要說毫無損失也不完全正确,至少他藏在衣領内側的微型錄音設備被捏碎了,還有臉頰與胸口生疼。
一旁舔爪爪的黑貓阿柒睜圓了無辜的綠眼珠,仰着小臉看着一臉沉思的男人。
得到了被萌化的男人的摸頭。
種種迹象表明,祁柒大概是遇上了什麼事,本身出于一個極度危險的狀态,無暇顧及其他,所以當時隻救走了自己,甚至沒有多餘的功夫對他做什麼安排。
畢竟真的讓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也不容易。
如果就這樣放他離開,他反而不會引起外界騷動,更不會将此事輕易告訴别人。
而他,确實也不在乎什麼命案。
隻怕就連祁柒也猜錯了他上船的目的。
能讓他舍棄一切欲望為之奮不顧身的,怎麼可能是這個冷冰冰的鐵塊,亦或是虛無缥缈的所謂正義?
狡猾的老獵人終于再次露出勝利的微笑。
為他久别重逢的、跳動着鮮活心髒的美麗獵物。
……
羅詠志再次與郎源相遇,是在客房的走廊。
他正穿着不知道換了幾套的、截然不同的衣服,僞裝成毫不相幹的客人,躲避重重追捕才回到這裡,剛巧遇到抱着黑貓、倚門而立的郎源。
羅詠志先是了然,随後喜極而泣:“郎隊,郎哥!總算找到你了!”
郎源這一路上的确是聽到了騷動,暗中打聽掌握了大緻情況後,他選擇回到這裡等待這些人回來。
毫無征兆地消失又出現的客人,格格不入淪為逃犯的賓客,再與羅詠志的叙述兩相對照,不難發現,祁柒的突然出現的确有幾分存疑。
他……究竟有沒有受到這怪異的影響?
被留下的他們幾人,又有什麼特别之處?
沒等郎源深思,羅詠志表情一亮,沖着他背後揮揮手:“這裡!快來!”
馮雅幾人也陸續到來。
隻是他們身上不免有些狼狽,看見郎源和黑貓的刹那,雖然極力掩飾,眸中的确是一閃而過的驚愕。
郎源微微眯起眼眸。
震驚什麼?
黑貓阿柒的尾巴一勾,纏在他的小臂,引起馮雅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