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柒飄回去,卻見嚴環秀眉緊蹙,額頭布滿冷汗,唇色蒼白,喉嚨中的聲音越來越響。
他先是聯系了李家鳳,随後仔細觀察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祁柒倒是想叫醒她,隻是現在他還是鬼體,實力又不強,沒有接觸生者的本事,隻能幹着急。
既不是鬼怪作祟,也沒有詛咒的痕迹,她為什麼會一直噩夢纏身無法蘇醒?
嚴環猛地睜開血絲遍布的眼球,較好的面容猙獰可怖,口中大喊:“紅色的、紅色的!紅衣女鬼!啊啊啊——”
她凄厲的慘叫聲讓屋外的腳步加劇,隻是當所有人沖進來的時候,嚴環已經倒了回去,雙手緊緊抓着被褥,緊閉的眼皮下眼珠滾動,隻是不再夢呓。
“我的兒!”湘夫人将女兒心疼地攏在懷中,眼淚簌簌落下。
嚴正清雖然情緒沒有湘夫人外露,顫動的瞳孔也表明他内心的不平靜。
他轉頭看向祁關叡:“通仁小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環兒她的病能不能治好?”
嚴正清依舊不願承認嚴環是“中邪”,他固執地稱其為某種疾病。
李家鳳還在用腰間懸挂的八卦鏡找尋妖邪可能存在的痕迹,祁關叡在檢查過他布在房間周圍的符紙情況後,深思半晌,最後看向嚴正清。
“我有一個想法。”
嚴正清和湘夫人凝神靜待下文。
祁關叡道:“待明日嚴小姐蘇醒後,我有幾個問題要詢問,才能得出結論。”
嚴正清、湘夫人:“……”
祁柒:“……”
這人是有點子令人捉急的氣質在身上。
祁關叡在嚴環的枕邊放置了一枚安神凝魂的香囊,眼看着少女的呼吸漸漸平緩,眼球也不再滾動,一行人這才安心離開。
祁柒依舊留在這裡看守,防止邪祟侵襲。嚴環精神虛弱的時候最容易吸引鬼魅,有祁柒鎮守,至少出現問題還能第一時間反饋給李家鳳。
臨行前,祁關叡意味深長地對着祁柒問了一句:“呆在這裡會不會難受?在外面看守也是一樣的。”
未等祁柒回答,李家鳳就嗤笑道:“竟然詢問一隻役鬼的感受……師兄可真是心善。”
祁柒不明所以,但從表情上是沒有任何不适的。
祁關叡:“很好。”便也沒有下文。
祁柒和系統均是不解。
不過祁關叡此人的确言行舉止成謎,叫人猜不透。
【有點油。】系統忽然警覺起來,【祁柒,你要小心那個大師兄。】
它又想起了跟了三個世界的某人。不能怪它草木皆兵,誰讓某些人窮追不舍又極具隐蔽性,讓每次祁柒都是搞基結束……
祁柒,尤其是經曆過兩次失憶的祁柒,誤解了系統警覺的方向。雖然他不覺得祁關叡對自己有惡意——至少不如李家鳳來的明顯,但他還是接受了系統的提醒。
翌日,嚴環久違地在晨曦的沐浴中蘇醒。
小姐晨起的梳洗打扮自然不會讓祁柒一隻男鬼守在身邊。
嚴老爺還有公事要辦,這次随着兩位道長前來的是湘夫人。
看見頂着太陽無所事事閑逛的祁柒,李家鳳第一反應是電他,懲罰他的憊懶。同時也是用這種方式像湘夫人展示自己的能力,隻是被全心拴在女兒身上的湘夫人無視了。
祁關叡黑眸幽深,又是盯着祁柒看了許久,才跟随其他人進屋,就連向來不覺得有問題的祁柒也對他的過分關注感到莫名。
系統内心:我就說這小子有問題!這次一定要嚴防死守,不能叫他得逞。
不然又因為談戀愛待在這個世界幾十年,它可受不了!
盡管精神仍有些萎靡,嚴環看上去卻比昨日開朗些許,充足的休息是原因之一。
聽到祁關叡向她問起有關夢境内容的事,嚴環神情瑟縮了一下,但是溫柔的母親陪在身邊,眼前的道長看着又十分可靠,她簡單整理了思緒,便傾吐出連日的噩夢。
她在夢境中似乎是一個小女孩,追逐着跳動的圓球,在自家花園中奔跑,但是很快場景一變,熟悉的風景忽然變成一番破敗荒涼的景象。
她似乎還是那個女孩,又似乎不是,搖搖晃晃站起身時,眼前出現了一隻紅衣女鬼。
她驚慌失措地奔跑,卻永遠會在最疲憊的時候被那女鬼抓住、吃掉。那種痛苦感十分真實,仿佛真的被人從手指開始,咯吱咯吱咬在口中咀嚼,撕開皮肉,伴随着血液流出,身體逐漸變得冰涼,依舊無法消弭蔓延全身的痛楚。
說到這裡時,嚴環環抱雙臂,依舊會渾身發抖,仿佛那樣的痛覺還殘留在體内。
祁柒越聽越覺得熟悉,總覺得随着嚴環的描述,自己的眼前也出現了同樣的場景似的。
他是這樣感性的人嗎?祁柒并不這麼認為。
那麼就是他的記憶中真的有類似的場景,隻是暫時被遺忘或是删除了。
即便如此,隻要運行過一次,就會在腦内留下數據。
紅衣女鬼。
祁關叡若有所思,最後化作肯定。
他的目光移向湘夫人:“請問貴府曾經是否出現過命案,亦或是枉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