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你是說,從那厲鬼的回憶中看到的兇手有着黑龍首紋身?”祁關叡追問道。
梁源不會看錯,當年襲擊他的那人手上也有黑龍首的紋樣,自此深深烙印在他腦海中。
黑首衆雖說是近幾年才開始傳出風聲的幫派,其活動軌迹卻可以追溯到數十年前、玄鳳真人甚至尚未建立祁山派之時。
黑首衆的特點,是所有成員必定會在身體的某處繪有黑色龍首紋身。
而有類似紋樣現身的地區,小到一戶人家、一個村落,大到一座城市,都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死者不計其數。
玄門有人根據他們出沒的地點,推測出其目的在于喚醒沉睡于中原大地之下的龍脈。
龍脈翻身,山崩地陷,江河逆流。
曆史上龍脈蘇醒的次數極少,往往隻出現在某地。
即便如此,也會為當地生靈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然而,玄門中人運用天地流轉之氣修行,翻江倒海、雷霆電火亦是某種強大的“氣”,既是氣,就可以利用其修行,從中獲得強大的力量——這是玄鳳真人的猜測。
能夠驅使自然之氣的人終究是少數,更何況是龍脈。
不得不說,黑首衆真是一群玄門瘋子。
一時間,所有人臉色都十分難看。
若是和黑首衆扯上關系,這件事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不,黑首衆說不定早已盯上了他們。
信元立刻道:“師兄,恐怕你有危險!”
祁關叡卻道:“不,若是師弟身份暴露,他們絕不會用如此簡單的手法,隻怕要與師弟不死不休。”
李家鳳:“說不定是怕了智德師兄的本事,自知不敵,才隻敢行些下三濫的手段。”
一直默默縮小存在感的祁柒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祁關叡:“牽扯命案,本也不是什麼難事,解釋清楚就好;不過誕生數日的厲鬼,此前甚至來不及吃人,空有怨恨卻十分弱小,即便沒有智德祛除惡鬼,也不成氣候。”
信元皺眉道:“雖不難解決,卻也礙事……難道是為了攔住我們?”
祁關叡與梁源眸中同時閃過了然。
“全速趕回廣元城,隻怕那裡有危險!”
……
廣元城。
遠遠看着似乎和離開前并無差别,然而城門口空無一人、一輛往來車馬也無的清冷景象,昭示着這座城的異樣。
但是,即便梁源用目見的能力如何仔細查看,也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怪哉,若是黑首衆阻攔他們而打算對廣元城下手,不可能完全沒有迹象。
如此安靜,更是反常。
不知道城内百姓如何,遠遠望去血氣、鬼氣、屍氣全無,或許……他們還活着?
他們這些道士不方便接近,擔心會打草驚蛇。若是誰掌握紙人賦神之術,操縱無聲無形的紙人潛入一探究竟……嗯?
衆人的目光落在梁源——的身後幾乎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團挂在他腰上的小鬼。
小鬼·祁柒:“???”
梁源:“……”
他不知不覺竟已習慣背後的絲絲縷縷的涼意。
祁關叡忍不住道:“師弟,你都不覺得沉嗎?”
信元一本正經地反駁:“大師兄,你忘了,鬼怪沒有重量。”
李家鳳神色不虞:“成何體統,還不快從師兄身上下來!”說着已從懷中掏出了縛魂鎖。
梁源道:“他現在是我的役鬼,不勞煩師弟費心管教。”
感受到身後小鬼因害怕而揪緊自己的衣袖,梁源冷硬嚴肅的五官柔和些許,堂堂一個法術高深的道士,竟是好聲好氣與簽了賣身契的厲鬼商談。
“……如今形勢險峻,城内情況究竟如何,誰也不敢斷言。正因如此,才需要有人冒險入城。”
“……但如果是你,或許可以安然進入而不被注意。”梁源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雖未厲鬼,卻保留着神智,不被道家陣法排斥,不懼日光、不懼神佛,這件事唯有你可以做到。”
“若此事安然結束,我必定解除契約,還你自由。”在其餘幾人或不贊同、或震驚的目光中,梁源鄭重立誓,“若有違背,便奪此目償還。”
“師弟/師兄,你——”
這可是能斷送身為玄門中人前途的毒誓!
然而為時已晚,冥冥之中,如同當時結契那般的玄妙之感籠罩在一人一鬼的身上。
祁柒甚至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就已經被自說自話的男主立下的誓言所籠罩。
雖然但是……如果男主真的因為他變成了瞎子、廢了玄門前程,這條世界線豈不是要崩塌,進而招來世界意識和主腦的關注?
系統驚聲尖叫:【祁柒!!!你瞧瞧你都幹了什麼事!】
祁柒叫冤:【這、這是他自作主張,和我有什麼關系?】
【還不是你魅惑男主!讓他鬼迷心竅!】系統口不擇言。
這話他可不愛聽。祁柒正要和系統試試在一秒内吵上十場架,就見男主如托孤一般将一枚三角符咒放在他手心,用他深情而專注的黑眸凝視着祁柒的瞳孔。
“一直不曾問起,你可還記得自己的姓名?”
一瞬間,祁柒似乎在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珠中望見了一晃而過的某個身影。
心神一蕩。
脫口而出。
“我叫……阿柒。”
梁源怔忡在原地。
祁柒和系統心說不好,怕勾起男主什麼白月光的回憶,趕忙跑路。
怎麼就不小心說出本名了呢!
系統嘩啦啦翻閱劇情。
它還記得裡面寫着,男主的白月光名字裡也有個qi,為了能安然在男主身邊混日子,祁柒一直小心翼翼隐瞞着,不想和男主的回憶沾上半分關聯。
之前男主曾經旁敲側擊問過他要不要換身衣裳,他還謹小慎微(興高采烈)地同意了。
隻可惜,還沒等來男主給他燒的新衣裳,就要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