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頓是經驗豐富的警衛長,處理過疑難案件不勝其數。
他仔細勘察過現場,便立刻斷定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謀殺?”副車長吓軟了腿,這麼可怕的事情,怎麼偏偏就發生在他的車上?這趟線可是有身份不得了的貴客在這裡,若是驚擾了他們——
“哪有您說的這麼嚴重,說不定是搶劫呢。”副車長顯然不了解這位聲名遠揚的警衛長,才會說出這番質疑的話。
雷頓自有傲慢,不屑于解釋,他的副官說道:“房間裡雖然有翻找東西的痕迹,但是并不混亂,隻有抽屜、櫃門被打開,大多數物品都好好的放在原位,并不符合多數盜竊現場淩亂不堪的情況。由此可見,這名犯人很可能是故意制造盜竊的假象,用來掩飾真正的目的。”
雷頓滿意地微微颔首。他的副官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跟随他辦案多年,對現場的敏銳程度高過一般警察,更何況是一輩子也見不到幾個案子的普通人。
“是、是,您說的真有道理。”副車長掏出手帕擦汗,看上去更加惶恐了。
雷頓眼眸微眯,總覺得他的狀态不像是過于膽小,更像是在懼怕别的什麼。
“你之前提到的兩個目擊證人呢?現在嫌疑犯都帶了過來,讓他們出來認認。”雷頓瞪了這幾個聽到他說“嫌疑犯”就面露異樣的男人,這些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副車長忙讓出位置,把兩個侍從帶過來。
兩人哆哆嗦嗦地自我介紹,一個叫裡法,一個叫瑞恩。裡法是和祁柒迎面撞上的那個侍從,瑞恩大概是和他擦肩而過的那個。至于兩人有沒有注意到當時跟在他身邊的迪姆,祁柒就不确定了。
兩個侍從戰戰兢兢看了一眼,飛快掃過便低下頭,連聲說不是,膽小的模樣像是兩隻雞崽誤入了虎群。
雷頓沒好氣道:“看清楚,仔細看。”
裡法和瑞恩努力昂起脖子、睜大眼睛看了一圈,還是沒找到。尤其是路過祁柒的時候,幾乎是被他們迅速略過。無他,這頭銀發和紅眸,若是見過應該印象深刻才對。
不過,裡法努力回憶道:“跟我撞見的人很高,像一座小山,帶着帽子和圍巾,隻露出一雙眼睛,像狼一樣。”
雷頓為此特意讓他還原了一下當時的場景,裡法坐在門口,讓這些嫌疑人挨個上前吓唬他,最終留下了三個人,一個金發碧眼的壯漢,一個皮膚顔色略深,棕色頭發,看起來像是異國混血,還有一個便是祁柒。
祁柒:……好家夥,居然真的被三選一了。
他可是唯一真狼族,必須好好捂緊馬甲。
瑞恩又想起來:“我記得還有一個身材矮小的人,和小孩子差不多。”
小孩子?若是蓄謀殺人,有誰會帶着孩子過來?這聽起來過于匪夷所思,因此瑞恩一開始并不想說,覺得自己是看錯了。隻不過,雷頓再三逼問他們,要求一字一句不能有分毫遺漏,他們幾乎是把自己那點回憶掰開揉碎都說出來,這才吐露出這點細節。
雷頓果然提起了興趣:“小孩?”
瑞恩連忙道:“身形差不多,也或許更高一點,被那個高大男人擋着,我沒看清。但我肯定當時從休息室出來的有兩個人。”
雷頓見多識廣,說是小孩,也可能是身材矮小之人,這樣的人多數出現在馬戲團或者戲劇院,因為天生古怪異于常人,被拿來當做取樂玩笑的對象。若是這樣一個人跟在兇手身邊,實在太過引人注目。
……如果反過來想呢?
雷頓問副車長道:“他們幾人可有家屬一同坐車,都是什麼人,其中可有小孩或是年邁老人?”
金發男人是和工友一起坐車,要去中心城謀一份好差事;棕發男人是一個大家族,上有老下有小,不過那老太太腿腳不便,走路都困難,小孩更是個抱在懷裡還在吃奶的,看着都不像是可疑人。
至少,裡法和瑞恩的口供目前來看沒什麼用處。
他倆也着急:“我們絕沒有說謊,警官大人,我們真的和那個殺人犯擦肩而過——”
祁柒内心也着急,怎麼就認定他是殺人犯了呢?他到的時候休息室就已經這樣了,人也死了,跟他又有什麼關系?
可他不敢表現出來,生怕被雷頓重新懷疑上。
身旁的萊源感受到祁柒的一絲焦慮,眉心微蹙,難不成真的和他有關系?
雷頓總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沒抓住,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絲線漂浮在黑暗之中,可他就是無法找到那根線的一端,便也理不清這複雜的線團。
“你們再重新描述一遍,把你們何時、如何離開休息室,又如何返回與兇手撞上的經過,再仔細說一遍。”
裡法和瑞恩都沉默了,雷頓見他們表情有異,冷聲道:“不得隐瞞!否則,我也隻好把你們兩個當成嫌疑犯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