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棘點點頭。
五條悟當然也記得,六眼看得更加清晰,直到他主動攻擊之前,那隻咒靈都像是被什麼命令着一樣一動不動地待在原地,保持着最初抵擋攻擊的動作。
這樣的行為,加上人形咒靈身上他絕不會錯認的來自夏油傑的氣息,很容易使他聯想到一種情況——夏油傑還活着,那隻咒靈是夏油傑使用咒靈操術操控的,才會有那般詭異的行為。
六眼神子的情感為這個猜測歡呼雀躍,卻又在下一刻就被理性壓倒在地。
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傑死了。
五條悟有些怔愣地看着雙手,似乎又有冰冷黏膩的觸感順着指尖一路向下,将他的心髒都包裹在内。
他親手殺死了傑。
“悟?五條悟!”
禅院真希皺着眉呼喊老師的名字,
“已經到學校了。”
少女的聲音停頓一下,帶着微弱的關心,
“我不會把這件事寫進報告裡,但是那個咒靈的樣子很明顯是……”
“是沖着我來的。”
五條悟聳聳肩,揚起輕松的微笑,
“沒關系,不用擔心。畢竟——我可是最強啊。”
話是這麼說,但今天的事情不調查是不可能的。
白發六眼先去了一趟總監部,象征性地炸了幾扇屏風後,語氣平淡地威脅,
“我最近會很忙,你們最好别再給我添亂。”
他笑眯眯地抓住其中一個被炸開屏風的總監會長老稀疏的白色長發,完全沒在意那張皺巴巴的老人面皮都被他拽得繃緊的樣子,
“記清楚了哦,否則下次我炸的,就不隻是屏風那麼簡單了。”
五條悟沒有在開玩笑。
被抓着頭發的長老恐懼得心跳加速。
他的語氣和大半年前非要保下乙骨憂太時是一模一樣的認真——甚至還要更認真一些。
直到五條悟離去許久之後,總監會才又吵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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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做了什麼,夏油傑不清楚,他暫時也不太想搞清楚。
離開那個尴尬到極點的場景後,他先回了一趟盤星教總部,用白垩沙義手把三個咒具都拎起來,又飛速趕回咒高,将詛咒羅盤藏在自己曾經的宿舍床下,再将其他兩件咒具扔到路上,等着路過的幸運學生撿到上交。
随後,他一間一間校舍摸索過去,終于在一個空的教師校舍内找到了還在呼呼大睡的伏黑甚爾,毫不留情地把後者喊醒。
“……”
伏黑甚爾看起來非常不愉快,但夏油傑懶得管他,
“你跟着悟這三天有發現什麼嗎?”
“有。”
伏黑甚爾打了個哈欠,語氣諷刺,
“我覺得你沒必要再找什麼‘害死五條悟的人’了。”
“?”
夏油傑疑惑地皺起眉,
“正經一點。”
“我很正經啊。”
伏黑甚爾冷笑出聲,
“我已經知道五條悟的死因了。”
“!?”
夏油傑試圖拽住伏黑甚爾的領口,伸出的手卻從伏黑甚爾的身體中穿了過去——來到現世後,甚至連亡魂之間都無法再觸碰彼此,
“你說什麼?”
伏黑甚爾看着他急切焦躁的樣子,翻了個白眼,不再逗他,
“如果沒有反轉術式,六眼小鬼一定會過勞死。”
“……哈?”
夏油傑有點愣住,而伏黑甚爾滿是怨念地數起來,
“三點半起床,先出去做兩個任務,回來規劃課程内容,上課,帶學生出去的時候偶爾偷懶打個盹,晚上繼續開會,寫報告——他一天隻睡三四個小時。”
害得他也幾乎三天都沒合眼,兩眼一睜就是追着五條悟跑,要不是怕夏油傑告狀,回去之後木村美惠生氣不理他,再加上确實是自己答應過的事情,疤嘴亡魂早就不幹了。
夏油傑沉默片刻,獰笑一聲,
“總監會是吧。”
當夜,總監會剩餘的屏風都被憑空浮現的小刀劃了個粉碎,地面也被莫名炸掉,連房梁都被設了巧妙的機關,在第二日清晨幾名提前到來的長老進入屋内後突然斷裂,整間屋子也轟然倒塌。
不過,這一切都和慣常翹了早會的五條悟無關。
他站在五條家祖墳中,那個給自己準備的墳墓前,不敢置信地摘下眼罩,六眼的視力穿透了墳茔和棺椁,誠實地反饋出其中稀薄到幾乎不存在的咒力——那裡已經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