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遊女們的苦楚酸辛是一回事,但若真的讓她們來教導自家的孩子——即使教導的是正經的東西,恐怕也是很多人不樂意的。
這樣一來,讓她們做兼職教師開源的計劃就泡湯了,至少當下是急不得的。
“不過,”就在你準備提出告辭時,這名老師又開口了,“無論如何,您想要做的,始終都是善舉。”
你看着眼前這位雖然沒有出家,但也笃行佛教的老師,隐隐有了一種預感。
果然,你接着聽她說道:“您剛才說打算讓那些人承擔起教導花街孩子的責任,那地方和尋常寺子屋終究不同,或許您可以參考一下我們的教學計劃?”
“另外,您說花街往後——”她在這裡亦停頓了片刻,“抱歉,我不知道那裡今後會叫什麼名字。總之,您剛才說往後那裡會統一做其它的營生,也可以和我們一般加上往後工作可能會遇上的内容。”
年邁的教師臉上很是溫和:“若是往後那裡的發展好起來,或許會有人主動求學呢?”
被這麼一安慰,再加上對方還願意提供你辦學的場外援助,你也沒有一開始那麼焦慮了。
她說的确實很對,無論如何,寺子屋的教學都是貼近町民生活、更多是傳授町中所需技能的地方,啟蒙隻是它其中一個功能罷了。
你以前沒辦過學,卻也知道如今培養那些孩子可不能按照花街的老一套來,尤其是教導者也是花街過去的遊女時,對她們的學習内容也一定要慎重。寺子屋老師願意讓你參考教學計劃已經是意外之喜了,至少這為你提供了一個普通的町中孩子從懵懂到工作期間會學些什麼的模版。
你向她道了謝,與她約好下次帶上遙——畢竟今後主持教學活動的是她們——再仔細談談今後的教學計劃。
等出來後,你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仍有些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你深知所謂的教學計劃其實也算是寺子屋的立身根本,如今對方卻這麼慷慨地拿出來,定然不是她一人所能定下的,而是寺子屋所有師匠的決定。
這樣的善意讓你無意識地笑了起來。
不過寺子屋的老師也提醒了你,如今再稱呼花街為“花街”已經不合适了,得盡快把這裡的名字改掉才好。
你在第二日向泉靜子派來協助的兩名女官面前提了這件事。
二人一個叫裡江,一個叫春菜,粗略地向你介紹了一番她們的官職——各國的官職名稱本就不統一,她們的官職也屬于内苑侍奉大名的生活起居的,你也不太清楚具體是做什麼的。
不知道泉靜子是如何解釋你的身份的,隻是在你提起這件事後,名為春菜的中年女官反而愣了愣:“這樣的事大人自己決定即可。”
你倒是因為這個回答沉默了片刻,緩了半天才道:“不需要讓殿下知道嗎?”
裡江年紀比春菜輕些,語氣有種不太理解的理所當然:“這樣的小事如何能勞動殿下?左右不過一個名字罷了,難道還要讓殿下親自賜名嗎?再怎麼說那裡原也是花街。”
春菜瞪了裡江一眼,裡江立時不說話了。
你将二人的表情收入眼中,确認給花街換個名字隻是需要在改名後禀明大名的小事後,垂眸微笑:“原來如此,倒是我多慮了。”
“您能時刻念着殿下當然也是好的,”春菜緩緩道,稍微安撫了下你,又問,“您想好要給花街改什麼名字了嗎?”
“這個啊,還沒想好。”你笑了笑,沒說實話。事實上,你并不打算自己來取名。
町中每個區都有自己的名字,一般以當地主要營生為名,像是“匠人町”、“漁人町”之類的,以前花街也被稱作“色町”——這個名字當然也不能再用了。
如果圖方便,你自然可以直接以花街将來的營生為名,取個“染町”啊之類的名字,無論誰來都挑不出錯。
但是“取名”這件事,是有特殊意義的。
你始終牢記着,你是要離開的人。
就像宇智波斑給木葉命名,千手柱間給火影命名,取名這件事,在做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對命名對象産生期待與聯結。
在負責花街重建這件事初始的現在,你已經因為遇上的幾份善意産生了不舍。若再任由感情這麼放任下去,或許你到時候會舍不得離開。
但正是因為這些善意,你才覺得必須要離開。
——無論當初所說的有幾分真假,你必須要去拖延黑絕,做些黑絕認為對輝夜有利的事。
“或許,将取名字這件事交給那裡原本的居民決定也不錯。”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