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年在工作室人緣還好,不少人聽說他要調走,半開玩笑說:“舍不得,林老師是我們這裡脾氣最好的,以後這兒可沒好言好語能聽。”
大概是林父林母感情好,沒吵過幾次架,争執起過幾次,不過很快就和好。在這種家庭裡長大,林溫年性子燥不起來,交接工作無論再忙也是平靜的語氣。
林溫年笑了笑:“以後有機會再見。”
大家跟着笑,其實心裡明白,這一面估計是見不了。
最近幾年市場容錯率越來越低,可爆題材随之變得少,大都是多個賣點疊加,毫無新意。
大爆的機會少之又少,調任也不用過早幻想。
茶水間有人歎氣:“果然這種事,還是看運氣,聽說是總公司走了一個,才輪上林溫年。”
“那又怎麼樣。”另個人說:“總歸是去了,管他怎麼去的。”
嫉妒和羨慕是人本能情緒,公司裡除去新來的楊蕊,都是老員工,誰不想擁有這次機會,不過都沒心思去搞小動作,感歎幾句繼續工作。
總公司在南華市,五個小時車程,跨越一千多公裡。
林溫年出站的時候,将近晚上八點,老闆提前給了接待人的微信,消息停留在一個小時前。
【實在不好意思啊林老師,我這邊出了點問題,可能不能去接你了。】
【對不起對不起,家裡出了點事,必須要回去。】
【沒事,地址發我,你去忙。】
【謝謝林老師,真是太感謝了。】
【定位,南林路58号。】
【去了直接入住,公司提前和保安說了,今天對不起了。】
【沒事。】
出了站,林溫年切切實實感受到什麼叫地區氣候差異,下午穿着薄毛衣很熱,現在多加件外套還冷。
他點開天氣看了眼,夜間氣溫十三度。
南華市車站建的比較偏僻,方圓幾公裡除了山沒有其他東西,門口聚集着許多開黑車的人,站在外面大聲拉客。
“帥哥,去哪?我們車差一個人,你來了就走。”穿皮夾克的男人說着,伸手要去接林溫年的行李。
林溫年拒絕地偏了偏身體:“不用了謝謝,有朋友來接。”
聽到這話,男人悻悻地離開,轉頭去騷擾其他人。
這種車,林溫年以前坐過,私人開的,按座位算錢,漫天開價,絲毫沒有安全保障。
最重要的是,車裡彌漫着不知名的味道,極其嗆人。
林溫年不太想坐。
林溫年推着行李箱,穿過人群停在車站門口,衣擺被風吹起。
來來往往的人擦肩而過,很多事親人朋友來接,說說笑笑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柏油路上停着出租車隊,緩緩前行。
林溫年沒得挑,選了輛車身看起來幹淨的,擡手示意司機打開後備箱。
“去哪?”司機是個中年男人,聲音渾濁,好在車裡沒什麼味道,車窗開着,夜晚的風順着那條縫吹進來。
林溫年正在系安全帶,聞言點亮手機給司機看。
總公司建設資金相對較多,地段在市中心的一家寫字樓裡,而宿舍隻和工作室隔了兩條街。
南華市近幾年迅速發展,尤其是南林路,高樓大廈林立,閃着彩色的光,路邊種着樹,被夜風吹得沙沙響。即使到了晚上,路上的車沒有減少,接近目的地時堵了會兒。
林溫年在看接待員很早發來的宿舍環境,還沒看完,就聽司機說到了。
馬路正對面大門上貼着幾個字,像小區名,裝潢大氣,門口有個保安亭。
林溫年付好錢,推着行李箱停在玻璃窗口。
保安大約四十多歲,擡頭看見生面孔,想到下午有人交代的話:“林溫年?”
“是我。”林溫年穿着駝色大衣,露出白皙的脖頸,頭發束得随意,被風吹得微微揚起。
他穿衣風格和大部分男生不同,濃墨重彩的長相在夜色裡也很惹眼。
保安多看了幾眼,伸手:“身份證。”
确認過後,保安把提前辦好的身份卡遞出去:“可别弄丢了,沒了卡進出麻煩,補辦流程複雜,沒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來。”
“好。”林溫年接過,溫聲道:“謝謝。”
他剛沒看太多,進了宿舍大緻環視一圈,覺得環境還不錯,基本和圖片吻合。
兩張床,中間隔着一段距離,獨衛、空調、小陽台,還有兩個書桌。
對于他來說,足夠。
隻是沒有和人合租的經曆,高中大學,也沒住過宿,不知道能不能适應。
坐了一天車林溫年幾乎沒吃飯,這會兒胃有點難受,不清楚周圍情況,随便點了個外賣。
兩地距離遠,氣候差異大,連口味也差到十萬八千裡之外。
北城人喜歡吃辣,南林市口味平淡,中辣也沒什麼感覺。
林溫年吃完平淡一餐,開始收拾行李,剛拿出一件衣服,“咔哒”一聲,門被推開,穿着格子外套的男人走進來。
應該是另個室友。
男人關好門才擡眼看到他,目光掃過他臉的時候,頓了頓說:“來了。”
他走到床邊坐下,手肘搭着膝蓋,上下打量林溫年,嘴角勾起很自然地詢問:“路上累不累?”
剛見面,不知道彼此的名字,這話太過自來熟,林溫年保持着距離,說了個中規中矩的還好,轉移話題:“怎麼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