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沒注意到,味道出來後難以忽視。
齊航不知道去了哪裡,很晚才回來。
林溫年沒有睡,穿着棉質睡衣靠在床頭看喜歡的老師最近上市的作品,目光專注溫沉。
齊航單手插兜進來,掃過林溫年手裡書的封面,笑了笑:“還沒睡?”
外面溫度有些低,齊航極其自然地在林溫年床邊坐下,冷氣順着床沿蔓延到林溫年手邊。
對于這種行為,他不能理解,微蹙起眉,往旁邊挪了下,拉開距離。
“三七花。”齊航絲毫沒有察覺,兩根手指夾着書頁,往外翻看上面的名字,喃喃念出聲:“你喜歡他?這個畫家作品雖然傳神,風評不怎麼好,這種人有什麼值得喜歡……”
林溫年隻回答:“我随便看看。”
齊航起身,從自己書桌上拿了本什麼丢給林溫年:“多看這種,你那個不值得浪費時間。”
林溫年拿起來準備放在一邊的櫃台上時,看到封面的名字,想起之前看到的新聞:“你喜歡他嗎?”
“聽說這位畫家有作品抄襲。”林溫年遞還給他,語氣溫和地勸道:“丢了吧,别影響你。”
當時這事鬧的人盡皆知,甚至很多畫家發聲,讓這位直接停筆,别禍害其他人。
齊航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今晚齊航依舊沒有洗澡,甚至連床上的衣服也沒有整理,直接推到一邊,自己睡在剩餘的空白地方。
林溫年縮在被子裡玩小遊戲,餘光瞥見齊航直接把襪子丢在地面上。
屋子裡的味道實在有些不能忍受。
林溫年捧着手機思考幾秒,最後點開租房購房軟件。
可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慣,他不能包容那就遠離。
連續幾天的高壓工作,工作室的氣壓越來越低,沒事根本沒人主動說話。
林溫年本來覺得自己挺健康,在沉默的環境中加班五晚後,身體出現了難以忽視的症狀。
後腰酸疼。
這是久坐常見的現象,以前也有過,一般休息一天能好。
可這次不太一樣。
周末兩天過後,後腰不僅沒有恢複,連帶着後背也疼起來。
一直撐到周一下午。
林溫年覺得不太對勁,把工作放在一邊,請了假去醫院看看怎麼回事。
南華市第一人民醫院,據說骨科在全國排的上名。
這是網上介紹信息。
很多帖子也提到南華一醫的資源力量雄厚,當之無愧南華市最好的醫院。
内部建設肉眼可見的完善,基礎設施一應俱全,構造有點迷惑,面積大。
林溫年靠着一路詢問和猜測找到網上挂号取票的位置,根據前台的描述上到三樓。
可能這個時間點人比較少,骨科門外等待的人隻有兩個。
林溫年排上号,隻等了十幾分鐘,播報器就字正腔圓地叫他名字。
門被推開。
眼前的醫生帶着口罩,看不清五官,隻露出眼睛,眼神淡漠。
他有一雙很淡的雙眼皮,瞳色漆黑,像一灣湖水。
這是南華市第一人民醫院骨科室的二把手,裴述。
林溫年走進來的時候,裴述動作停了一瞬,而後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
林溫年迎着這道目光,在對面坐下。
“林溫年?”他聲音很冷,也很低。
林溫年點頭:“是。”
他聽到他聲音穿過藍白色布料,沉沉地傳出來:“哪裡不舒服。”
林溫年詳細地描述自己的症狀。
裴述細長的手指敲着鍵盤:“後腰、後背酸痛,胳膊後頸肩膀這些地方疼麼?”
林溫年搖頭。
裴述敲完病症,起身停在林溫年身後:“外套脫掉。”
林溫年穿了兩件,裡面是很薄的白色長袖,外套是寬松版,脫掉之後脊背看起來清瘦又單薄。
像營養不良,沒有好好吃飯造成的。
他的皮膚很白,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白皙的後頸以及脫衣服時弄亂了領口露出來的肩窩。
裴述一手按在林溫年的肩膀,另隻手把衣服拉好,将他頭發順到一側,在他說的那些地方試探着按壓,手指溫度隔着布料落在後背上。
按到腰部時,林溫年下意識動了動胳膊,抓緊了椅子邊緣。
裴述停下動作:“疼?”
“有點,”林溫年抿了抿唇:“我怕癢。”
裴述“嗯”了聲,重新垂下眼:“我輕點。”
過程有點奇怪,大概是從前沒這麼看過病,林溫年回答問題之餘,忍不住看向别處,分散注意力,于是目光轉到醫生的辦公桌上。
緊挨着電腦的位置放了介紹闆,上面有醫生的名字,主攻方向以及照片。
看到照片後,林溫年愣了一下,以至于最後一個問題裴述重複了兩遍才回答。
他側頭,偷偷看了眼垂着目光的醫生,眉眼漸漸和記憶中重合。
思緒回到一周前,那條小巷子。
人群擁擠,他被人撞到他懷裡。
雖然沒有什麼交流,他卻記得清晰又深刻。
幾乎在看到照片的瞬間就記起了那晚。
林溫年看着裴述回到電腦前,心裡不可抑制地想。
是他。
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