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圓圓見裴述要走,趕緊拉了拉林溫年衣角:“裴醫生走了。”
林溫年擡頭看她。
“我們一起吃飯啊,他照顧你那麼久,作為朋友,我肯定要感謝他一下。”
洛圓圓戴了美瞳,眼睛很亮,一直看着他。
林溫年:“不怕尴尬?”
“尴尬什麼,”洛圓圓說出自己的經典名言:“和帥哥吃飯養眼。”
林溫年追上的時候,裴述正在接電話,話語間似乎有事。
裴述停在原地打完電話,林溫年問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飯,和朋友。
裴述放好手機說:“下次,今天有點事。”
林溫年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裴述盯着他眼下的痣看了幾秒,擡手幫他撫平了,說:“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林溫年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接話:“裴醫生有推薦的嗎?”
“意林,醫院附近,味道還不錯,有包間,環境挺好。”
林溫年連連點頭:“好,好。”
他連說幾個好,轉身往病房走,被裴述叫住:“你有店裡的電話麼?”
“啊?電話嗎,”林溫年停下:“沒有。”
裴述又打了一通電話,聲音低沉沉的,挂斷電話說:“預定好了,去了報你名字。”
“好,”林溫年頓了頓又說:“謝謝裴醫生。”
看着裴述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林溫年感覺自己心跳過快,一向不喜歡和人接觸的他,卻不排斥。他慢慢擡手,摸了下被裴述手指觸碰的發絲。
“唉,可惜。”洛圓圓聽林溫年說完,遺憾得不行:“錯失和帥哥醫生共進晚餐的良機。”
林溫年提醒她:“你的男朋友遠在國外,你忍心嗎。”
“不一樣,”洛圓圓說:“我對帥哥隻是欣賞,欣賞懂嗎,沒有其他感情。”
那家店不難找,出醫院大門右五百米内。
路上洛圓圓主動要求站在林溫年左手邊,誓死保護好他。
林溫年被她時刻警惕的動作逗笑:“圓圓,你不是要優雅嗎。”
“嗯?”洛圓圓趕緊把自己從頭到尾檢查一遍,摸摸耳環,抵抵假睫毛:“我現在不優雅?”
林溫年:“認真看路,别摔跤了。”
店面裝修偏歐洲那邊的風格,裡面還在用不知道哪裡淘到的舊式播音機放輕音樂,有一面牆改成了落地窗,放着一架鋼琴。
但菜單和歐洲毫不沾邊。
分了好幾個菜系,湘菜、川菜……
符合洛圓圓口味,點完菜,她小聲說:“我佩服,看裝修還以為又要吃那些幹巴巴的東西。”
林溫年也沒想到。
林溫年胃口中規中矩,點的菜基本都嘗了點,洛圓圓剛從國外回來,什麼東西都好吃,最後把所有的菜掃空,滿足地長歎一口氣:“你不知道,我在國外過得什麼苦日子。”
“面包比我媽做的油條還要硬,砸在桌子上能砸出響聲,切面包的刀都磨出壞了。”
洛圓圓剛去那段時間極其不适應,一個月瘦了七八斤。
那時她打電話調侃:“以前苦苦尋找的減肥大法終于讓我找到了。”
“晚上回酒店别點外賣。”林溫年說:“明天早上再吃。”
洛圓圓立馬坐直身體:“啊,為什麼?”
“胡吃海塞容易得腸胃炎,想來醫院陪我?”
洛圓圓搖搖頭:“不想。”
“那就聽我的。”
洛圓圓嘴上答應了,回去沒忍住偷偷點了杯奶茶,喝完心滿意足地睡了。
林溫年回醫院的時候,裴述已經到了,處理好臨時突發情況,簡單吃完晚飯就來了病房。
睡過的床鋪被人随手疊了兩下,櫃子上放了一束花,還新鮮着,散着淺淡的香氣。
這是洛圓圓得知林溫年受傷在醫院,特意在半路買的,說是一種儀式,别人有的林溫年也得有。
林溫年還記着這束花,回來的路上去買了簡素的玻璃花瓶,推開門,裴述站在林溫年前幾天站的位置,視線垂着,不知在看什麼。
“看小貓嗎?”林溫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它可能已經睡下了,明天中午來應該能看到。”
裴述看到他手上的東西:“花瓶?”
“嗯,打算把那束花分開放進去,多養兩天。”
“我幫你。”裴述說。
林溫年單手幹什麼都有點不方便,裴述拿着那束花遞到林溫年面前,示意他伸手去解上面的絲帶。
雖然不方便,但參與感極強。
林溫年見到許久沒見的朋友,心情很好,整理花的時候不免多說了兩句:“圓圓挑花的眼光還是這麼好。”
“圓圓?”裴述依舊垂着眼,應了一句。
林溫年:“今天來的女孩,叫洛圓圓,我們認識很久了。”
裴述:“多久?”
“差不多二十年。”
一束花挑挑揀揀,隻留下一小部分。
林溫年把裡面唯一一支紅玫瑰拿出來,暗紅色和裴述莫名很配,他不受控制地将花苞輕輕抵着裴述的胸口,頭一次開起玩笑:“裴醫生,有沒有人說過玫瑰很适合你?”
“沒有。”
林溫年看向他。
裴述沉默兩秒,沉聲道:“你是第一個。”
越聊越偏,林溫年頓了頓,重新回到原來的話題。
也不過寥寥幾句。
林溫年把最後幾支花插進玻璃瓶裡。
洗漱完,裴述囑咐幾句回到家。
時間還早,他拿着一份剛打印出來的報告打算看完再去洗澡。
幫林溫年弄花的時候,挽起了衣袖,放下時,從裡面落了一片玫瑰花瓣,落在沙發上。
裴述看着花瓣,想起林溫年被燈光映亮的眼睛,像盛了一彎月亮。
裴述本以為他不會堅持太久,以為林溫年不過是高中無法發洩的情感的寄托,十年跨度太大,足夠抹平一切。
但現在,他發現,喜歡一個人像染上戒不掉的瘾。
會随着時間越發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