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情況屬實,警察根據黃毛提供的地址,來到齊航家門外。
敲了兩三遍沒人開門,窗子卻亮着燈。
“找房東。”其中一名警察說:“很有可能跑了。”
房東半夜被叫醒,哆嗦着身體打開鎖,房子裡安安靜靜,幹淨整潔,看着像房主隻是暫時不在家馬上就會回來。細細排查後,發現常用的生活用品,衣服鞋子、牙刷洗臉巾,連帶着被套全部消失。
“調監控,齊航跑了。”
幾名警察火速到周邊店鋪走訪,正對着這棟樓的小超市調出的監控顯示,一個小時前,一個全身是黑的男人背着包提着行李箱從樓梯口出來,雖然戴了帽子和口罩,但警察根據身高體型很快辨認出這人是齊航。
“他走之前,往這邊看了一眼,說明他知道有監控。”警察暫停視頻,手指了指屏幕。
女警說:“他故意的?”
“差不多。”
調查完去向,警察兵分兩路。
一路沿着齊航出租車離開的方向繼續查監控,另一路回警局和林溫年說明情況。
“劉家傑基本上說清楚了前因後果,齊航是推手,劉家傑算是當槍使,不過現在人跑了,正在追。”警察頓了頓,又說:“這幾天你們小心一點,在人沒抓到之前,他随時可能會回來報複。”
“當然,請放心,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早點解決。”
上了一天班,加上晚上這事鬧到半夜,林溫年疲憊至極,從緊繃的情緒中脫離,睡意很快席卷上來。
連打兩個哈欠,林溫年強撐着精神給洛圓圓發了消息。
洛圓圓中途睡了一會已經醒了,立馬回道:“好好,趕緊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說。”
林溫年放下手機,腦袋靠着玻璃晃了一會,睡着了。
裴述停下車,伸手拿過後座的毯子,蓋在林溫年身上。
因為緊張拿錯的外套,穿在林溫年身上有點不合适,大了一碼,林溫年的手縮在裡面。
安全到家後,裴述的神經才松了下來。
林溫年沒醒。
裴述也沒動,往下調了座位高度,陪林溫年在車裡待了一會兒。
車窗緊閉,燈光昏暗,夜風隔在窗外,悶悶的。
裴述沉默地看着林溫年被光照亮的輪廓,很久之後,他輕輕擡起手,去觸碰林溫年露在外面的幾根手指。
依舊是那麼冷。
沒有一絲溫度。
裴述手覆在上面停了會兒,五指緩慢收攏,将這點冰冷握在掌心之中。
林溫年睡得不太安穩,夢到什麼,猛地睜開眼,入目是熟悉的環境,他下意識伸手往旁邊摸了一下,摸到平時放在床頭的毛絨玩偶。
屋子裡開了空調,溫度不高不低,适合睡覺。
林溫年緩了會兒,撐坐起來,他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動作間,牽扯到肩膀那塊,酸疼湧上來。他嘶了一聲。
門被敲了兩下,傳進來的聲音低沉沉的:“是我,能進麼?”
林溫年忍着疼往後靠:“能,門應該沒鎖。”
咔哒一聲。
裴述端着粥進來,次卧空間雖然不下,但家具都是一人份,沒有多餘的凳子給裴述坐。
“裴醫生,”林溫年靠着床頭,勉強笑了笑:“直接坐床邊吧。”
那碗粥溫度剛剛好,裴述支起之前用過的桌子,粥放在上面,離林溫年的手很近,林溫年沒接,肩膀實在酸疼,加上他有點别的心思。
他看着那碗粥,裡面撒了青菜絲和瘦肉末,等反應過來,已經開口:“裴醫生,你能喂我嗎。”
裴述看向他。
“我肩膀疼,擡不起手。”林溫年頓了頓,莫名有些心虛地低聲說:“麻煩你了。”
裴述:“沒事。”
裴述特地用砂鍋熬的粥,米香飄了整間房,林溫年吃完才想起來看時間,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七點半。
林溫年的狀态不适合去公司,加上這事發生的地點離公司很近,大多數人通過附近居民樓大爺大媽和樓下賣早飯的店家口中聽說,口口相傳,目前已經傳到老闆耳中。
“什麼?持刀傷人?”老闆隻在電視裡見過這架勢,歎為觀止:“還在公司樓附近?”
“怎麼回事,人抓到沒,可别傷到我們公司員工,一個個手金貴得很,要是傷着了,以後誰給公司打工。”
顧曉雪原本還有點感動,心說老闆人真好,這麼關心他們,聽到後半句,無語到扭頭就走:“果然,一切都是假的。”
旁邊知道全過程的野牛冷笑一聲:“不好意思,還真傷到公司員工。”
顧曉雪:“誰啊?”
野牛沖空着的位置擡了擡下巴。
顧曉雪驚了:“林、林老師?”
她瞬間想到齊航:“那抓到人了嗎。”
野牛:“不清楚,都是幾個大爺大媽說的,挺玄乎的,說是昨晚聽到幾聲慘叫,等出來看的時候,樓下多了幾輛警車,押了幾個人。”
好巧不巧,當晚樓上就有人因為公共區域占用問題鬧到警察局,看到林溫年和一個陌生男人坐在外面,警察說的那些話,被一字不落地聽進耳朵裡。
“他們不知道怎麼認識的林老師,非常肯定,在警局看到的就是他。”
顧曉雪聽完,急忙掏出手機,前幾天悄悄存的電話号碼現在派上用場。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林老師你沒事吧,是不是齊航?!”
顧曉雪躲在衛生間裡,極力壓着聲音,但過于氣憤,聲音都在抖:“肯定是他,他之前就用這種方法威脅過秦老師,真不要臉。”
“聽說對面還帶刀了,你受傷沒?”
林溫年實在太累,肩膀疼得不行也不想去醫院,此刻趴在床上,嗓音有點啞:“别擔心,幾個人膽子太小,沒敢下重手。”
劉家傑拿着刀沖過去,沒控制好距離隻劃開了衣服,準備來第二下的時候被林溫年踹到肚子,頓時疼得直不起腰。
顧曉雪松口氣:“那就好,差點急死我,不過現在準備怎麼辦,齊航沒被抓,說不定躲在哪,按照他那個性子,肯定會趁你不注意報複你。”
這個問題,林溫年想過。
最近發生太多事,生活一塌糊塗,感情也是。
林溫年趴在床上,手機還握在手裡,思緒一片混亂,如果齊航還潛伏在周圍,發現裴述該怎麼辦。
腦子裡随之冒出一個念頭:去别的地方,等這件事過去。
林溫年:“我想想,下午應該會有結果。”
裴述在附近藥店買藥。
林溫年肩膀那片淤青更嚴重了,顔色比昨天深幾個度,但林溫年不願意去醫院。
“雲南白藥氣霧劑,活血化瘀膏,這兩樣都要嗎?”店員問。
裴述“嗯”了聲,付完錢,回去路上順便買了點茶葉和澱粉,都說甜食能緩解情緒,他想試試是不是有效。
推開門的時候,次卧裡林溫年正在打電話,對方不知說了什麼,林溫年回了幾個好:“明天去看,如果可以明天就搬。”
裴述什麼也沒聽清,唯獨搬這個字眼,無比清晰地落進耳裡。
和對方商量好時間,電話挂斷,林溫年隐約聽到門口有聲音,下意識轉頭看去。
和裴述對上視線。
裴述走過來,坐在床邊,一言不發,比出門前沉默許多。
他拿出袋子裡的藥,遞給林溫年,保持着一絲距離。
林溫年不知道裴述出去一趟發生了什麼,異常的沉默讓他有些害怕,抓住他手腕問:“是不是遇見齊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