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抱團比較常見,落單的,且和周圍格格不入的人,很容易成為其他人背後談論對象。
“不知道他拽什麼,作業本丢在他桌子上,頭都不擡,年級第一又怎麼樣,裝什麼裝。”
“之前劉臣不還和他一起走,現在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
“什麼什麼,發生什麼了?”
“劉臣他們不是成績差嗎,被裴述他媽叫到餐館裡,從頭到腳侮辱了一遍,那場面,簡直了。”
“啊,還有這事,太過分了吧。”
“劉臣對裴述挺好的……”
裴述偶然聽到,眼底沒有波瀾,好像和他沒有關系。
裴述不善于表達感情,事發之後,他找到劉臣,想道歉,但劉臣陰陽怪氣嘲諷兩句,轉身把裴述說成聯合父母背刺朋友的人。
所有人深信不疑。
裴述說:“我很怪。”
林溫年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哪裡怪?”
林溫年記起前幾天洛圓圓時常在耳邊念叨的那句:你今天怪怪的,怪可愛的。
“怪可愛的?”林溫年試探着出口,玩笑話硬生生成了疑問句。
兩個人站在一片嘈雜裡,樓上有人在走廊瘋跑,笑聲從三樓飄到一樓。
沉默之中,不知誰笑了一聲,林溫年反應過來,沒忍住笑了笑。
裴述也沒忍住,隻是笑得不明顯,唇角微微勾起。
“裴同學,要上課了,有問題回去記得抹藥。”
林溫年說完,往前走了兩步,手摸到什麼東西,又折回來:“還剩兩顆糖,送給你,聽說糖能讓人心情變好,你試試。”
天氣熱,糖有些軟,裴述看着手心裡兩顆大白兔,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牛奶味。
林溫年不确定裴述溫度到底多高,維持這個姿勢,另隻手去拿溫度計。
五分鐘後,顯示38.8攝氏度。
林溫年嘗試着抽出手,随便從衣櫃裡撈出幾件厚一點的内搭和棉服:“裴醫生,還有力氣穿衣服嗎?”
裴述被林溫年指尖冰了一下,清醒了點,他坐起來,盯着林溫年的手看了好幾秒,才伸手去接,接過去之後很久沒動。
林溫年顧不上其他,直接坐在床邊,給裴述穿衣服,剛套上裡衣,裴述腦袋歪到他肩膀上,臉埋在肩窩緩慢沉重地呼吸着,溫熱的氣息快把那一塊皮膚燒紅了。
林溫年動作頓了一瞬,耳垂發燙,快速給裴述穿上外套,拉好拉鍊。
正準備,裴述卻忽然擡起手,抱住他攬進懷裡。
不知道是不是發燒一上午,意識燒模糊,林溫年聽見裴述嗓音發啞地低聲問:“你怎麼在這兒?”
林溫年沒動,輕聲道:“我租了你房子。”
“當時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剛好看到你發布在軟件上的介紹,裴醫生,我倆挺有緣的。”
裴述比林溫年高了一個頭,架着他有些艱難,臨走前把裴述吃過的藥拍了張照。
磕磕絆絆下樓,林溫年開車,馬路上太吵,裴述昏昏沉沉往外掃了眼,擡手揉了揉眉心。
醫院檢查結果很快出來,裴述是病毒性感冒,每天在醫院不可避免要接觸很多人。
林溫年來回跑,交錢送單子,裴述打上點滴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
醫院輸液部門有空床位,林溫年坐在床邊守着,一瓶快打完,溫度計上的數字總算是降下來。
每隔半個小時,林溫年給他量一次體溫,冬天藥水太冷,裴述半個胳膊都是涼的。林溫年拿溫度計不小心碰到,皮膚溫度比他的手還要低幾個度。
護士說:“冬天嘛氣溫低,這些都正常。”
林溫年坐在床邊,把邊邊角角掖好,
裴述清醒的時候,林溫年趴在手邊睡着了,呼吸很淺,安安靜靜的。
這些年來從沒有過的感覺。
裴述輕輕動了一下手指,林溫年立馬擡起頭,臉邊壓出一道紅痕,睡眼惺忪地問:“怎麼了裴醫生,不舒服嗎?是不是速度太快。”
裴述的目光順着林溫年的手移到細細的管子上,上面有個綠色的,看不出是什麼,管子繞着周圍纏了一圈。
林溫年主動說:“我剛發現的好東西。”
林溫年說着,把東西拿下來,給裴述演示一遍用法:“夾上去,管子繞一圈,裡面有個發熱的像暖寶寶,可以把藥加熱,這樣胳膊不會疼。”
裴述安安靜靜聽着,直到林溫年演示完,才動了動嘴唇。
距離很近,裴述說什麼,林溫年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他垂眼看了他片刻,伸手點了點自己唇邊“口罩。”
“下次戴口罩。”
“好。”林溫年彎起眼睛,淺淺地笑了笑,放松下來。
“想不想吃東西,上次買給我的粥,還是其他店的飯?”
裴述看着他,說:“粥。”
林溫年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叫了外送,大概十幾分鐘。”
他說完,輕聲補充了句:“我不走,陪你在這裡待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