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剛過九點,外面天黑透了。
偏離城鎮,農村的夜晚非常安靜,靠近馬路,能看到不遠處泛白的光圈,偶爾有路人經過,細小的說話聲在夜色裡模糊又遙遠。
依稀聽見,林父林母在查看花圃,林父小心翼翼抖了抖薄膜,确保裡面的種子不會因為溫度太低直接死在土壤裡。
“這東西,金貴,一點不好就不發芽。”
林母原本不懂花草樹木,這麼多年聽林父念叨多了,也有了一知半解。
林父抖完,又去看其他已經開了花的,林母給他打着燈。
窸窸窣窣的聲音像蒙了層紗。
裴述沒捂太久。
坐了一天車,林溫年估計很累,不想折騰他。
由于浴室空間有限,隻能進去一個人,林溫年從行李箱找了套衣服,讓裴述先洗。
等他出來,看見裴述靠在床頭,手裡翻動着什麼東西。
借着燈光,林溫年看清封面,是一本相冊,高中畢業後,收到很多來自洛圓圓相機的照片,之前的相冊已經放滿,隻好重新買了一本。
表面包着類似書皮一樣的塑料膜,有他用彩色筆畫的簡筆畫。
那時候三個月假期,正值夏天,外面熱得不行。
路邊的楊樹枝繁葉茂,蟬鳴聲充斥在耳邊。
林溫年沒有外出欲望,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對着搖頭電風扇畫了好幾天,幾乎快把封面畫滿。
畢業後沒幾天群裡開始懷念當初說死都不要重來的高三,提議要不要出來聚聚。
-聽說隔壁班就聚了,來了一大半的人,吃完飯去k歌,差點把老闆唱得趕人。
-劉強那個嗓子,誰敢聽。
-誰敢聽誰是這個[大拇指]
劉強在高三二班,号稱甯南歌王,一代麥霸。
當然是他自封的。
唱歌毫無技巧,以為聲音大就是高音,換氣就是轉音,代表作死了都要愛,成功把班裡一大半學生摧殘的生無可戀。
偏偏還很自信。
一群人閑的沒事幹,聊完劉強又聊回聚會。
-所以到底來不來?
-我來。
-加一。
-來的到我這報名,統計完人數,我來安排行程,到時候會在群裡問大家意見。
-ok。
-班長辛苦了。
-永遠好的班長,我不會忘記你。
氣溫太高,窗外吹進來的風都是熱的。
林溫年隻穿了件白短袖,純白色,靠着椅背琢磨封面的畫。
群裡的消息他沒看見。
洛圓圓見林溫年什麼都沒發,跑過來問要不要去。
兩家挨得近,步行五六分鐘就能到。
林溫年房間不大不小,容納一張床,還有不小的空位,書架上摞了兩排漫畫。
窗戶正對院子的大門,風把窗簾吹得翻動起來。
洛圓圓椅在門邊,手裡拿着老冰棒,邊吃邊煽風點火:“去吧,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她挺想去的,但是天氣太熱,得有個人陪着一起。
林溫年不感興趣,他放下筆,看了眼窗外:“這幾天地表溫度37°,圓圓你真的想去擠來擠去,擠一身汗嗎。”
洛圓圓屬于整天離不開空調房的人,為了不出汗,特地求她爸爸媽媽在老家也安了一台空調。
聽到這差不多已經打消念頭。
洛圓圓還想掙紮一下:“真的不去?我可以讓我爸爸開車,車裡有空調。”
林溫年搖頭。
“好吧,”洛圓圓走進來,坐在小凳子上,對着電風扇吹:“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去,聽說那個人也去,我就不去了,見面尴尬。”
青春期總有一些小摩擦,不願意低頭,隻能僵持着。
洛圓圓支着下巴,把冰棍吃完,便靠着床尾,百無聊賴玩手機,要麼翻林溫年的漫畫書,傍晚在這裡蹭了頓飯才回去。
群裡局勢千變萬化,等到晚上,有人丢出一個重磅炸彈,炸出大半個群的人。
高三二班提議再來一次,和他們班一起去。
-誰洩露出去的?罰你聽王強唱一百遍死了都要愛。
-群裡有内鬼,停止交易。
-到底是誰說的???
-要不這次算了。
-那個不好意思,我已經答應了。
-……
-……
-……
-6
-破壞隊形,拉出去斬了。
同一時間。
高三二班班群也炸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