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這人沒安好心。
良玉煙無奈地閉了閉眼,索性腦袋一歪靠進他頸窩随他看去。
景瀾輕笑一聲,擡腳踢開了畫室的房門,抱着人進門。
“好了,可以睜眼了男朋友。”
直到被放在凳子上,景瀾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良玉煙才睜開眼。
擡眼打量幾秒,心下卻滿是驚訝。
畫室裡的牆邊擺滿了畫作,窗簾拉得緊,房間裡隻有電燈的光線照着那一幅一幅疊着的畫作,還有牆上挂着的各種各樣他叫不出名字的名畫。靠近窗台的角落裡擺了架小畫架,眼前位于房間中心的大畫架上隻挂了塊空白的畫闆。
景瀾從門邊的櫃子上拿起下午隻簡單打了草稿的臨時畫冊,走回到他身邊,看着他臉上近乎空白的表情,眼底幾不可察地滑過一抹晦暗,笑着問道:“怎麼了?”
良玉煙的視線落在了牆邊最靠前堆放的幾張畫。那幾張畫跟最後面的一堆不一樣,都是肖像畫,而且畫上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是他。
盡管知道上輩子的“藍井”作為自己最神秘的粉絲,給自己畫過無數張驚豔又絕美的畫像,但這輩子真正親眼見到這些畫,那種心境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景瀾唇角微勾,把畫冊随手卡在了畫架上,手掌覆在了良玉煙的後頸上揉了揉,指着另一面牆角堆着的風景畫,笑着說:“不隻是那些肖像畫,它們也是因為你的出現而存在的。”
風景畫的數量明顯比肖像畫多得多,并且良玉煙還發現,這間屋子裡的肖像畫,似乎畫的全都是他。除此之外,便是無數色彩各異的景物畫。
良玉煙站起身,走到了擺着一堆景物畫的牆角仔細看了看,卻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指了指最角落的幾幅問道:“這些也是你畫的?”
景瀾點點頭:“除了牆上挂着的那幾幅,這些都是我自己畫的。”
“有什麼不對嗎?”
良玉煙摸着下巴,反複看了看前後幾張畫,終于發現了自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最靠裡側的那些畫應該是景瀾更早時候的作品了。每幅畫的顔色都十分的跳躍且張揚,但大開大合的熱烈情緒下,細節處卻總是很特别地落在令人意想不到的位置上,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這些畫無一例外都在細枝末節隐隐透露着一種帶着點陰冷氣息的收斂又克制的瘋狂。
但落款時間較新的這幾幅畫,不論是從顔色,還是給人觀感來看,都和之前的畫作有很大的區别。
這幾幅畫的畫風依舊張揚又肆意,但細節處卻處處透露着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溫柔。像是細細密密的網,把即将滿溢出來的情緒兜住,帶着點他看不分明的執着,全都融進了這些畫裡。
良玉煙對藝術的感知能力一般,隻能勉強察覺這些畫表達的意境似乎有所不同,但真正不同的點在哪,讓他說卻又實在說不上來。
“我說不上來,但是能感覺出來你的畫風似乎真的有在變化。”
景瀾笑着點頭,緩緩走近,從背後抱住他,像一隻黏人的大狗般埋首在他頸窩:“想試試嗎?”
良玉煙詫異:“我不會畫畫。”
“沒事的,試一試嘛,随便畫什麼都可以,如果不滿意,我給你修。”景瀾絲毫不介意。
“真的啊?”良玉煙轉頭看他,一雙勾人的桃花眼裡寫滿了躍躍欲試。
景瀾親他一口:“假的。”
“嘁。”
良玉煙把畫筆塞回他手裡,潇灑道:“好啊,那不畫了。”
景瀾連忙把人往懷裡抱牢,沒再繼續打趣:“真的真的。保證十級精修。”
“行吧,勉勉強強答應你。”良玉煙笑着重新從他手裡接過筆,“這些都能用嗎?是不是很貴,有沒有便宜點的,我用起來也安心點。”
景瀾拽了把小凳子,坐在他身側,聞言看過去,點了點頭:“沒事,随便用。”
被貼上“随便用”标簽的老荷蘭絲毫不知自己已經成了良玉煙心中可以安心用的“平價”顔料。而對顔料一無所知的良玉煙在得到畫家本人同意後,便毫不客氣地開始擠顔料,一邊在調色闆上笨拙地調色,一邊道:“我真的不會畫畫,等會你别笑我。”
景瀾點頭說好。
良玉煙感覺坐在這個藝術氣息濃厚得無與倫比的房間裡,自己下筆時都仿佛順暢了許多,在景瀾的幫助下調出了想要的顔色後,便開始在畫架上重新鋪好的紙上落筆。
時間随着紙上被塗抹的色彩悄悄流逝。等到一幅畫差不多畫完,良玉煙看着筆尖上剩下的一點亮眼的大紅色,腦子裡忽然閃過點别的。
本着不能浪費的原則,良玉煙哄着景瀾伸出手,筆尖在他手腕上繞圈畫了一條還算直的線,又伸出自己的手,在手腕上用最後一點紅顔料畫了條線。
看着兩人手腕上流暢的線條,良玉煙十分滿意地放下了畫筆,畫畫雖然不行,但是起碼他畫線畫的還是可以的。
景瀾低頭看着兩人手腕上的一圈紅線,映襯着白皙的皮膚愈發顯得那道紅線分外明豔。
景瀾唇角勾起抹笑,明知故問道:“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