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不察,就被乘岚裹成了個粽子,若是這拳當真打在他臉上,恐怕就不是按摩穴位能化解的了!
幸好,他也不是個軟柿子。
千鈞一發之際,紅沖的真氣亦是驟然爆發。
烈火蔓延,順着風勢一路瘋長,瞬間便是火光燭天,映得整片竹林都化作了紅色。
乘岚連忙收勢,卻被烈焰纏身,局勢頃刻間逆轉。
“原來你是火靈根。”乘岚的聲音從噼啪燃燒聲中傳出,不甚明晰。
紅沖顧不上應答,就如方才乘岚乘勝追擊一圖一招取勝一般,他亦是如此計劃着。
火勢中,他的身形影影綽綽,待得乘岚看清時,隻見紅沖旋身飛起纏着烈焰的一腿,膝蓋已是近在乘岚眼前。
這一下絕對能把他鼻梁和眉骨都夯個粉碎!
風水輪流轉,不過瞬息間,就輪到乘岚燃眉之急,而且,是真正意義上的燃眉。
卻在此時,乘岚竟然嘴角一彎。
這場對決的強度出乎意料,令他久違地感到心潮澎湃,暗歎不虛此行。
可他不想輸,也不會輸!
紅沖察覺到他不曾躲避,頓覺不妙,可已然急不暇擇!
乍然之間,風雲突變。
紅沖仍保持着旋身飛踢的姿勢,可身前乘岚的氣息卻突然消失了。
他未來得及調整好自己的姿勢,就落入了一片青蔥草叢中,鼻尖清新的雨後青草地的清新氣息。
怎麼回事?溪邊林中并沒有一片這樣的草地,更不該有這股氣息……
如果他能夠看見,就會發覺目之所及竟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原野,芳草萋萋,而他坐在叢中,沐浴着午後的陽光,四下張望。
不等他細想,草叢中突然出現一道蜿蜒的陰影,正快速向紅沖而來。
紅沖連忙探出感知,卻還是被撲了個正着——居然是一隻小狗。
那小狗毛色潔白,撲入紅沖懷中打了幾個帶着陽光與青草芬芳的滾,不住地撒嬌着,紅沖也不禁柔和了幾分神色。那小狗于是變本加厲地将前肢搭在他肩頭,用鼻子蹭了兩下紅沖的脖頸,又輕輕地舔舐着他的臉頰。
紅沖癢得下意識躲避,不住笑道:“幹什麼?你是哪兒來的?為什麼會在……”
會在……哪?
不知為何,這話方才吐出了前半句,他就忘了後半句原本想說什麼了。
小狗見他不專心,頓時張嘴輕輕啃了一口他的下巴,力道不算重,不至于令他疼痛難忍,卻也是難免呲牙咧嘴。
“又怎麼了!”紅沖下意識用對待小孩的态度對待小狗:“哥哥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許咬人?”
他想起村裡的孩子們嬉鬧時也是如此……等等,哪個村裡?哪來的小孩?
他心裡陡然一沉。
此處有鬼!
他把小狗推開,正要釋放出真氣,卻又是腦中恍惚一瞬,定神時,已回到了楓靈島的竹林溪邊。
頭上傳來驚訝的聲音:“反應真快啊。”
紅沖意識回籠,這才明白自己居然着了乘岚的道,甚至現在,乘岚還騎在他身上,捏着他的下巴。
乘岚早有所察,不等他動手,就輕飄飄地退開,不忘禮貌道:“承讓了。”
紅沖不明所以,心中還有幾分不服,連忙問道:“剛才那是什麼?你……”他醍醐灌頂,驚呼出聲:“你會幻術?”
乘岚含笑颔首:“正是。”
幻術一門博大精深,但十分難以入門,幾乎比鬼道邪修還要更為罕見,古往今來修習此道留名者屈指可數,不怪紅沖這會才想通此事——或者說,他能立刻想通,已是十分難得。
幻術與催眠術法有共通之處,卻也不盡然,陷入幻境者往往會在術法的影響下,為自己編織出獨有的幻境。由于幻境乃是受術者自己的識海被迷惑所産生,通常并非施術者逐步編織,即便脫離也通常會因而逐漸淡忘此事,并将一應異常合理化。若是換了尋常人,恐怕這回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乘岚看着紅沖,沒有錯過他臉上的震驚,卻聽紅沖道:“你為了赢我,不惜變成一條狗?!”
乘岚:……
半晌,他艱澀開口:“在你的幻境裡,我是一條狗?”
天地良心,他在幻術上的境界還沒有達到可以操控和窺探幻境的程度!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出自《左傳·桓公十年》傳為春秋時期左丘明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