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川遙望向國公府大門,桃花眼輕輕眨了眨,道:“我去拖住他們。”
“不行啊少爺,萬一他們找不到人,把你帶走呢?”
淩舟急道:“我不走,我就算死也要跟少爺在一起!”
“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葉川遙面色微凜,雙手握住淩舟肩頭,指尖不自覺用力道:“放心,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你快去幫父親,旁的人我信不過!”
淩舟為難地看着自家少爺,片刻後吸了吸鼻子,應道:“那少爺你自己小心啊!”
葉川遙微微牽了牽嘴角:“知道,快去吧。”
淩舟前腳剛走,後腳大門口就呼啦啦地闖進來一大幫官兵。
“聖旨到!”
為首之人乃大理寺卿鄭元。
“把所有人集中到前院,仔細搜查,任何角落都不得放過!”
“是!”
大理寺的衙役頃刻間散開,下人們被趕到前院,啜泣聲不絕于耳,府裡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剩下幾名侍衛分列而立,面無表情。
一名男子自他們身後慢步而出。身高八尺,朗目劍眉,一身玄色長袍桀骜尊貴。
如此豐神俊朗的樣貌,很難讓人與那傳聞中兇神惡煞的戰神将軍聯想到一處。
若是平日,見到這般風光霁月之人,葉川遙定要上前寒暄結識一番。
而眼前的人卻讓他不自覺地晃了晃身子。
大将軍沈翾,手握重兵,位列三公之上,大盛國唯一的異姓王,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上一世,因突逢變故,他對沈翾破口大罵。
罵他道貌岸然,無情無義,不分黑白。
罵往日國公府的好茶都喂了狗。
還揚言日後定要将他挫骨揚灰,以報今日抄家之仇。
那些衙役搜了多久,他就罵了多久。
可沈翾常年行走刀鋒,威脅恐吓于他而言不過爾爾。
葉川遙這點口舌之快,沈翾根本未放在眼裡。
那日沈翾将葉青雲兄弟帶走,甚至都未正眼瞧他。
如今想想,自己果然是天真得可笑。
即便他把沈翾罵成狗,也無力改變任何結果。
葉川遙的思緒在頃刻間轉了一百八十個彎。
虧吃過一次就夠了,這一次,他不會再同從前一般沖動魯莽。
隻有從長計議,徐徐圖之,才有可能改變原本的結局。
葉川遙忍住想要後退的沖動,壯着膽子擡起雙臂,當着所有人的面将沈翾攔住。
一把利劍倏地橫在頸間。
葉川遙呼吸一滞,卻并未躲開。
吓唬誰呢。
沈翾的視線從身前人的臉上淡淡掃過,看不出喜怒。
須臾後,朝身後的人擺了擺手。
劍回鞘,葉川遙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
這活閻王,可真夠吓人的。
鄭元看向眼前少年模樣的人,俊美的容貌讓他微微一愣,随即回神道:“大膽!”
“聖旨到,還不快去通傳,讓葉青雲即刻出來接旨!”
葉川遙沒看鄭元。
他緩緩放下手臂,颔首朝沈翾規規矩矩地見過禮,不卑不亢道:“大将軍,家父今日不在府中,不知可否由阿遙代為接旨?”
“不在府中?”鄭元哼笑一聲,陰陽怪氣道,“那還真是巧啊,莫不是提前得了風聲,畏罪潛逃了吧?”
葉川遙懶得理他。
不逃難道等着被抓?
沈翾輕睨低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看着恭敬乖順,傾城的美貌間卻帶着克制的怒意和無措。
到底是年少,經不起事。
“原來是世子。”
他将視線在葉川遙臉上停留片刻,嗓音無波道:“你可知這是什麼聖旨,就敢替你父親接下?”
葉川遙擡起頭,直視着面前的人:“在下雖愚鈍,但今日這陣仗,大概也能猜出幾分。”
“不過家父不在,理應由在下接旨。”
說完便後退一步,屈膝跪下,一副決然的模樣。
沈翾的視線随之下移,頓了頓,沒再開口,算是默許。
鄭元看一眼沈翾,打開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衛國公府承先帝之恩,享皇室尊貴,理應恪守本責,勤勉盡忠。然今聞衛國公葉青雲以權謀私,貪污弘江赈災官銀十萬兩。故親命大理寺徹查,暫封衛國公府,以候視之,欽此。”
鄭元念完,将聖旨合上,冷聲道:“既然國公爺不在,那不如就換世子跟我們走一趟,等國公爺回來,再去大理寺換人吧!”
葉川遙心下一緊。
鄭元這是打算拿他做人質,逼父親現身!
也不知父親和叔父是否成功脫身。隻要能救父親,就是換他去下獄又如何。
他早已不是那個錦衣玉食的世子,都死過一次,還有什麼樣的苦吃不得?
隻是他曾無意間聽父親提過,這大理寺卿鄭元是六皇子季寒的人。
若自己落在他手裡,隻怕會比前世更慘。
他得先想個法子保全自己。
而想震懾住鄭元和他的黨羽,他需要一個更大的靠山才行。
葉川遙看向正在院中悠閑踱步的大将軍,雙眸一亮。
反正都死過了,也不怕再死一次。
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