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本王改日再來看你。”
季寒笑着朝門口邁了幾步,又回頭問:“阿遙,你當真不跟本王回去?”
葉川遙耐心耗盡,實在不願再與其虛與委蛇,幹脆直接道:“謝殿下擡愛。但草民與大将軍的事,想必殿下也有所耳聞。”
“草民這輩子,心之所屬,唯大将軍一人。”
擲地有聲的言語裡透着笃定,沒有半分遲疑。
季寒眼中閃過一抹陰翳寒光,先前的笑容盡數收斂。
他看向葉川遙,不疾不徐道:“本王原以為,那些謠言盡是無稽之談。”
“原來世子對大将軍,竟是真的有情?”
季寒眼中殺意昭然,葉川遙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但事已至此,現下隻有坐實自己與沈翾的關系,才能讓季寒有所忌憚,也讓他得以有喘息的機會。
葉川遙抿了抿唇,振振有詞道:“不敢欺瞞殿下。草民與大将軍早已私定終身,若非家父身陷牢獄,下個月我們便該成親了。”
“成親?”
季寒似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你覺得,他沈翾會娶一個男妻?”
葉川遙坦然地點點頭,面不改色道:“翾哥哥說過,此生非阿遙不娶。”
“阿遙亦如是。”
“翾哥哥”幾個字深深刺痛了季寒。
“非你不娶……”
他把葉川遙的話重複了一遍,嗤笑道:“别做夢了,阿遙。”
“沈翾他連公主都不肯娶,會娶你一個罪臣之子?”
葉川遙怔住,他竟不知還有這回事。
大将軍與公主……
郎才女貌,門第相匹,的确是天造人設的一對。
可那又怎樣?
明知不該逞口舌之快,他卻還是道:“大概是因為,我長得更美吧。”
季寒的胸口像被重擊了下。
如此意氣風發的語氣,讓他心底壓抑許久的困獸迫不及待地想要掙脫束縛,狂奔而出。
這樣的美貌,的确可以稱得上世無其二。
而這樣的美人,合該是他的。
沈翾……
季寒在心裡默念兩遍沈翾的名字,目光似要殺人一般。
須臾後沉聲道:“阿遙,今時不同往日,本王的話你好好思量。”
“你該知曉,往後的日子,隻有本王才能護得住你。”
葉川遙不予置評,隻彎腰擡手:“恭送殿下!”
季寒深深地看他一眼,這才帶着随從離開。
終于将人打發走,葉川遙狠狠松了一口氣,趕緊坐下來喝茶壓驚。
他其實遠沒有看上去那般從容不迫,不過是強裝鎮定罷了。
沒多久,淩舟和管家陳安推門進來。
“少爺,你沒事吧?”
葉川遙搖搖頭,面露疲色:“沒事。”
管家年紀大,見多了波詭雲谲,自然知道六皇子那樣尊貴的身份,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貧瘠之地。
而對如今的他們來說,這樣的“天恩”則意味着危險。
陳安暗自思慮片刻,面色凝重地問:“少爺,六皇子他,為何來見你?”
葉川遙看向老管家,如實道:“他讓我跟他回府,做他的男寵。”
“什麼!”淩舟險些跳起來,眼睛瞪得溜圓。
“他有病吧?”
“這,這……”
“甚是荒唐,甚是荒唐!”管家氣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不知該如何發洩心中憤恨。
反觀自家少爺一臉平靜,仿佛早已司空見慣。
陳安一時心疼不已。
大盛皇帝重文輕武。
雖邊境時有戰亂,但京中太平,世家公子們無事消遣,便以談詩論畫,品茗賞景來附庸風雅。
而才子佳人也成了避不開的話題。
十七歲那年,葉川遙被冠上“京城第一美人”的名頭。從那時起,前來示愛的人便從未斷過。
國公原本打算早早替他尋一門親事,娶一位性格相合的夫人,來斷了這些纨绔子弟的心思。
但葉川遙百般推拒,不願議親,說要等及冠以後再考慮。
國公爺疼兒子,不忍勉強,這事便被耽擱下來。
而如今,衛國公府雖前途不明,但他們百般疼愛着長大的小世子,豈能淪為他人玩物!
見陳安義憤填膺,一副要沖出去砍人的模樣,葉川遙笑着道:“好了陳叔,何必與無關之人置氣,傷了身體多不值當。”
陳安聽了這話終于慢慢冷靜下來,卻還有幾分擔憂。
“六皇子既然動了這心思,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少爺打算如何應對?”
葉川遙輕輕抿了口茶,雲淡風輕道:“想要不被風雨踐踏,自然要尋棵大樹庇護才行。”
“少爺的意思是?”
葉川遙擡起頭,眼裡閃過熟悉微光,一字一句道:“明日,我要去一趟大将軍府。”
“去大将軍府做什麼?”淩舟和陳安齊聲問。
葉川遙彎起嘴角,眉眼間像鍍上一層燦爛春光,嗓音透出一絲狡黠。
“當然是去……”
“自薦枕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