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往後隻能獨守相思,阿遙與那行屍走肉有何分别,又有何盼頭活在這世上!”
“嗚嗚嗚嗚……”
守衛一時手足無措。
他們見慣了刀槍劍戟,戰場上厮殺都不曾怕過,卻唯獨沒見過這種場面。
想把人拉起來,卻隻換來一頓拳打腳踢。
“明将軍交代過,絕不可傷了世子,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這可不是我等能做主的,快去禀報大将軍!”
葉川遙邊嚎邊側耳聽着,心裡一亮。
太好了!
沈翾現下就在府裡!
他頓時哭得更大聲了……
百姓們向來最喜歡這種熱鬧,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大将軍府的匾額前已經圍滿了人。
“哎呦,這不是衛國公府的小世子嗎?怎麼哭成這樣,怪可憐的!”
“你還沒聽說嗎?世子和大将軍先前早已私定終身,連肌膚之親都有了,大将軍如今卻翻臉不認人,不要世子啦!”
“不是還在查嗎,怎的就這般劃清界限?國公爺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會貪贓!”
“啧啧啧,多好看的小公子啊,真是可惜了……”
肌膚之親???
沒想到才不過幾日,流言竟已……傳成這樣了?
葉川遙臉上一陣發熱,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演下去。
将軍府内,守衛前來回禀時,沈翾正從信鴿腿上取下南桑傳來的密信。
他不緊不慢地看完,嘴角彎起一道弧度。
看來這位小世子是走投無路,打算破釜沉舟了。
明燭聽說葉川遙正哭得傷心,立馬坐不住了。
“将軍,您要不就去見見世子吧!”
“是走是留,您見過面再做定奪,行嗎?”
沈翾目光冷冽地看他一眼,語氣不善道:“你對他倒是關心得很。”
明燭擡了擡下巴,正義凜然道:“世子把屬下當朋友,屬下自然也要對朋友好。”
他頓了頓,臉上出現落寞的神色,聲音也低沉了幾分。
“當年屬下的爹娘染病身亡,若非有幸得将軍相救,我也早已成了一具白骨。”
“如今世子身邊一個幫他的人都沒有,屬下知道那種走投無路的滋味,便總是有些于心不忍。”
沈翾看他一眼,嗓音低沉道:“有你如此待他,倒也不算可憐。”
他說着走到窗前,把給南桑的信鴿放飛,轉身對着身後的人道:“把人帶進來吧。”
“是!”
明燭立馬雙眸發亮,小跑着出去。
門口守衛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隻得低着身子哀求道:“世子,屬下已經差人去禀報将軍,求您别哭了,行嗎?”
“這……這讓人見了多不好!”
葉川遙擡起袖子擦了擦眼淚,哽咽得說不出話。
通紅的眼角如冬日裡凋落的紅梅,妖豔卻又透着凄涼。
圍觀的人群無一不跟着心疼,齊刷刷地對着幾個守衛指指點點,痛斥将軍府薄情寡義。
眼看着守衛就要招架不住,明燭終于跨步而來。
他的出現無異于救幾人于水火,守衛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明将軍,您可算來了!”
明燭看向門前衆人,蹲下身扶住葉川遙手臂。
“阿遙快起來,随我進去。”
葉川遙卻沒動,吸了吸鼻子,先确認道:“大将軍他……肯見我了嗎?”
“嗯,”明燭肯定地應道:“将軍讓你随我去前廳。”
成了!
葉川遙擦幹眼淚,利落地撐地起身,絲毫不見方才肝腸寸斷的模樣。
還不忘朝圍觀的路人鞠了一躬:“多謝諸位關心,阿遙在此謝過諸位了!”
“……”
明燭怔怔地看着他,見他回頭朝自己輕輕一笑,語氣歡快道:“走吧!”
“……”
“走,走吧。”明燭讷讷地應了聲,帶人去了前廳。
從進府開始,葉川遙就在設想一會兒見到沈翾的場景。
思考自己該如何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說服大将軍将自己留下。
是抱着他的的腿撒嬌賣乖?
還是跪下來求他收留?
撒潑打滾那一套,在外面他用得遊刃有餘,可當着沈翾的面,他卻實在有些放不開。
太丢人了!
“将軍,世子到了。”
明燭的聲音将葉川遙的思緒輕輕拉回。
他看向方椅上端坐之人。
劍眉烏發,眸光凜凜,周身一片肅殺之氣,不怒自威。
葉川遙倏地緊張起來,沾着水汽的睫毛輕輕顫抖着,殷紅的眼角透着股難以名狀的魅惑。
他低下頭,鄭重地朝沈翾行過禮,輕輕喚了聲:“大将軍。”
葉川遙還在心底思忖着話語,卻見對面已經站起身,朝他信步而來。
一方絲帕轉而遞到眼前。
他擡頭望去,便撞進一雙似笑非笑的清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