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川遙擡腳朝着二人跑去,懸着的心卻仍未放下。
沈翾摘下臉上黑巾,向前幾步迎上去:“讓你安心等消息,怎麼出來了?”
“可有受傷?”葉川遙不答反問,一雙明眸在沈翾身上仔仔細細打量幾遭,漆黑的眼底布滿關切。
本以為他會急着問賬本的下落,卻不曾想會有此一問。
“沒有。”沈翾眸色微動,溫聲道。
見兩人毫發無傷,葉川遙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這才應道:“見你們許久未歸,我實在不放心,便出來看看。”
“東西可找到了?”
明燭笑着點頭:“找到了。走吧,回去說。”
“好!”葉川遙心中欣喜,幾步并到明燭身側,兩人有說有笑地朝着書房而去。
“怎麼樣,此行可還順利?”
“阿遙我跟你說,今夜可是兇險萬分,險些就回不來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尚書府居然卧虎藏龍,還好我武藝高超,啪啪幾下便突出重圍……”
“喔,好厲害!”葉川遙雙眼一亮,頗為配合地感歎一聲。
“……”
得了好友的誇贊,明燭越說越起勁,俨然将今晚的行動說成了一場曠世決戰。
沈翾邁着長腿不緊不慢地跟在兩人身後,視線緩緩落在某人跳躍搖擺的柔白發帶上。
夜色濃郁卻藏不住神采飛揚。
三人一同進了書房。
沈翾将賬本和密信遞給葉川遙:“世子看看,能否分辨出上面的字迹。”
葉川遙打開賬本逐頁翻看下來,身上不由地浸出一層冷汗。
“這上面的字迹的确與父親分毫不差,若事先并不知情,隻怕連我都分辨不出。”
“沒想到這個孟括竟有如此本事!”
明燭冷聲哼道:“本事用錯了地方,便是在找死。”
葉川遙壓下心裡憤怒,看着沈翾問:“将軍,如今證據都已在我們手上,父親應該不會有事了吧?”
沈翾默默飲了口茶,沉聲道:“未必。”
“他們既已布下此局,便不會善罷甘休,定會再想别的法子。”
他說完看向面前一臉凝重的人,突然笑了下,漫不經心道:“世子不是有洞察未來之能,不妨看看,他們下一步會做什麼?”
“啊?”葉川遙張着嘴愣住。
如今事情的發展早已與前世有所不同。
孟括和賬本都不可能再有見光的機會,那接下來的事自然也就不會發生。
所以後面的事……他怎麼可能知道嘛!
不過前世他并未聽說過那封陷害沈翾的密信,不知這一世為何會出現。
葉川遙僵硬地擠出一抹笑,胡言亂語道:“這天機也不是可以随意窺探的,需随緣,随緣……”
沈翾勾了勾唇,不再深究,兀自沉思道:“今日那些護衛功夫深厚,并不似一般的府兵。這位吏部尚書,看來不簡單啊。”
明燭點點頭:“沒錯,這些人像是受過專門的訓練,出手狠辣,一看就是殺過人的。”
“而且我總覺得他們的招式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仔細回想片刻,猛地一拍桌子:“我想起來了,他們的武功路數與六皇子府上的暗衛如出一轍。”
“此前我與他們交過手,絕不會看錯!”
葉川遙心中一震。
季寒,果然是他!
小小年紀倒是好謀算,一本以假亂真的賬本便險些毀了衛國公府和大将軍府數年基業,當真是一石二鳥。
沒想到上一世的仇還沒來得及報,這一世的又來了。
新仇舊恨,今日他通通記下。來日若有機會,他定要将此人碎屍萬段!
沈翾沉思片刻,眸色陰沉幾分,嗤笑一聲道:“看來六皇子這是等不及了。”
“欺人太甚!”明燭拍案道,“當我将軍府是擺設嗎!”
葉川遙将自己所知的朝中局勢大概捋了一遍,心中生出幾分了然。
季寒這擺明是将沈翾當作未來奪位的競争對手,想要提前将他解決掉。
其實季寒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三皇子季澤的生母乃當今皇後,也是沈翾的親姑母。
京中如今三足鼎立,沈翾位高權重,與三皇子季澤又是血親。
縱然沈老将軍走後,沈翾與皇後母子往來甚少,但畢竟有這層關系在,不管沈翾是自己奪位,還是扶持季澤上位,對季寒來說都威脅甚大。
若能除掉沈翾,那季寒将來登位的阻力便會小上許多。
可父親與季寒無冤無仇,政事上也不曾敵對,季寒又為何要如此陷害?
難道隻是為了做餌,好拉沈翾下水?
不管因為什麼,季寒此人,他定要除掉。
若被這樣的人登上皇位,以後他們誰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葉川遙對朝中局勢隻是一知半解,此前也并不關心,不過現下倒是多了幾分興趣。
他擡眼看向沈翾,眼底閃過一抹興緻盎然的狡黠,眨眨眼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