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幾個徒弟都從視覺沖擊中緩了過來，至于餘悔，在唐北駒強硬的态度下，被迫裝扮回他本該有的模樣。

即将步入而立之年的餘悔，此刻穿着一襲普普通通的青衣，長長的墨發隻是随意用一根發帶簡單綁起，顯得松松垮垮。

這副懶散随性的模樣，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一個為人師表該有的樣子。

“師父，哪怕隻有一刻，你可不可以，正經那麼一會兒？”

唐湫月渾身無奈，對于這個師父，他們是真的拿他沒轍。

而唐湫月剛說完，旁邊站着的幾個徒弟，不約而同地在一旁附和地點點頭。

對此，餘悔隻是頑皮一笑，他擡起左手，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搖晃。

如他們意料之中，一字一句地說道：

“不、行！！”

行吧，看來是勸說無效了。

幾個徒弟不謀而合地在心裡默默歎氣。

“師父，你今天把我們叫到這裡聚集，是有什麼要事要吩咐嗎？”

跳過這個話題，徐韌兒開始詢問今天的正事。

“哎呀，你不問我差點忘記了。”

徐韌兒話音剛落，餘悔迅速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地感歎道。

然而，他這副故意賣萌的姿态，在場的幾個人并不買賬。

他們面無表情，冷冷地凝視他，而他們的拳頭，似乎在隐隐作響。

沒有人捧場多少有點無聊，餘悔頓時覺得無趣，他調整好好面部表情，終于正色道：

“為師今日叫你們來，确實是有要事。”

他轉過身，迎着光線背對他們，衣袖擺起，他負手而立，自認此時的自己看起來頗有仙風道骨的味道。

“你們自小随我習武，為了保證你們練武時可以心無旁焉，加上小山村人煙稀少這種的客觀因素，你們從來沒有遇見過其他的習武之人。

隻是，這也恰恰局限了你們的視野。

你們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不知道自己潛在的短闆，不知道與不同對手交戰時，你們該采取什麼的措施，該如何去應對，讓自己反敗為勝。

這樣的你們，實在是太過于缺乏與人交戰的經驗了。”

講到這，餘悔面色沉重，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咳嗽一聲，方才語重心長地說道：

“此次找你們來，為師是希望你們能離開這個小山村，去更遙遠更廣闊的地方，去看看世界。

一年之後，你們再回來這兒，與為師團聚！讓為師看看你們是否能有所成長。”

語畢，餘悔徐徐轉回身，想看看這群徒弟臉上，出現或堅定或震驚或期待等多種複雜的表情……

下一秒，餘悔破防了。

“你們這些家夥，都去哪裡了！！”

清風吹拂，竹葉在空中打轉，目之所及，空蕩蕩一片，暗示着那群逆徒離開時間并不長。

若是餘悔沒猜錯，大概就是在他轉身的空隙時間，那幾個逆徒迅速“唰”地一下就跑了。

“師父，一年之後我們會回來的，到時候給你帶點特産孝敬你！”

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餘悔耳邊傳來徐韌兒的呼喊聲，根據聲音的大小判斷，距離不遠。

真的是……

餘悔哭笑不得。

這群家夥，外面人心難測，潛藏的危機那麼多，他尚且還有諸多注意事項沒囑咐呢，就溜得那麼快。

腦海許許多多的念頭在回響，過了許久，他不由地擡頭望向那片湛藍的天空，眼神溫柔，嘴角甚至露出一抹笑意。

他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好歹是他多年一手教出來的徒弟，何必那麼擔心呢？！

他隻要，相信他們就可以了……

→

“阿離，你跟伯父伯母道别完了嗎？”

郁郁蔥蔥的樹林，坑坑窪窪的泥地，幾個喜鵲叽叽喳喳，邊吵邊在空中打轉，吵累了，恰好發現一處合适的落腳地，立刻降落至馬車頂上休息。

唐湫月坐在馬車前座，單手提起缰繩，望向朝馬車方向前進，懷中單手抱着徐韌兒的莫悠離，給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莫悠離發現唐湫月的視線，點了點頭，同樣回以微笑：

“道别完了。爹地與娘親的想法和師父一緻，他們也覺得我應該離開小山村去外面的世界闖闖。”

語畢，他環顧周邊，不見唐北駒的人影，忍不住詢問：“北駒呢？怎麼沒看見他？”

唐湫月撇了撇嘴，扭頭朝向馬車裡面甩動兩下，示意人在馬車内裡的車座休息。

“在裡面呢。阿離你也趕緊進去吧，陪那個悶騷葫蘆聊聊天。”

悶騷葫蘆？這指的是北駒吧。

莫悠離情不自禁地在心底歎息，都說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妹，往往感情都特别好，哥哥寵妹妹，妹妹粘哥哥是非常普遍的現象。

然而他認識的這兩位，完全颠覆了他對于兄妹的認知，感情倒也不是沒有，就是這相處模式……

反正他是看不出唐湫月半點有想黏在唐北駒身邊的想法，至于所謂的寵……

“為什麼是你來負責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