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認不出來,主要是反差太大了,之前碰見的苟之友,眉眼是揮之不去的郁氣,仿佛被生活壓迫了所有的棱角,看不出一點活力。
但現在的他,眉眼疏朗,朝氣蓬勃,跟之前那個,簡直是判若兩人。
“汪汪!”
響亮的狗叫聲傳來,一道棕色的身影撲倒了徐韌兒。
“棕棕!别鬧!”
撲向徐韌兒的正是棕棕,苟之友無奈對着它溫柔呵斥,隻見棕棕此時拼命用舌頭去舔徐韌兒的臉,尾巴朝上,瘋狂搖晃。
将棕棕從徐韌兒身上抱了起來,苟之友對起身的徐韌兒代替棕棕道歉。
“無妨。”
若是她有意躲開,依照她的能力怎麼可能躲不開?隻是早就發現來者是棕棕,自願被撲倒罷了。
莫悠離看着生龍活虎的棕棕,含笑道:“看來棕棕的病根已經徹底好了。”
苟之友點點頭,溫聲道:“此次帶棕棕來,一則是讓你們知道棕棕的病已經好了,二則是來專門道謝,若沒有你們,棕棕的病很難這麼快康複。”
徐韌兒靜靜凝視苟之友許久,笑了。
苟之友變化那麼大,原因多半是因為跟棕棕的病情康複,褪去了渾身的刺,人也變得順眼親切起來了。
徐韌兒:“棕棕的病好了,以後你打算做什麼?”
“回家。”苟之友的眼神中,有懷念,有悲傷,有堅定,多重複雜的情緒環繞,他淡淡說道:“我的家鄉被毀了,我想回去,重新建立我的家鄉。”
徐韌兒愣住了:“你一個人?”
苟之友搖搖頭,摸了摸棕棕的頭:
“還有棕棕陪着我,我并不孤單。
更何況,能逃出那場災難的人,應該不止我一個,我想,肯定還有人想回來,人多了,家鄉就會恢複以往的熱鬧。”
除了苟之友之外,所有人都有些動容了。
徐韌兒想了想,從身上取出了幾張銀票,以及一顆深綠色的藥丸,遞給了苟之友。
“此去路途遙遠,重建家鄉也少不了錢财的支持,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千萬要收下。”
苟之友見狀,仿佛徐韌兒手上的是燙手山芋,連忙後退兩步,使勁搖頭拒絕:
“你們幫我救治棕棕,已經是莫大的恩情了。我怎麼能繼續接受你們的恩惠呢?!”
徐韌兒見他态度堅決,想了想,改口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立借條字據吧,讓傑書和淑潔給我們之間的約定作為見證人,就以十年為期,十年後,我們去找你還錢的同時,你還必須讓我們看到一個熱鬧繁華的家鄉。如何?”
“這……”
苟之友還在猶豫,莫悠離拿過徐韌兒手上的銀票和藥丸,笑容親切,動作卻強硬地把銀票和藥丸塞進了他懷裡。
“苟兄,你再這般推辭。韌兒可就要傷心了,你也不想看到恩人難過的模樣吧。”
好可怕……
苟之友見到莫悠離的笑容,腦海裡忍不住蹦出來這三個字眼。
笑着搖搖頭,苟之友低頭看着深綠色的藥丸,有些納悶:“這是什麼?”
“給棕棕吃下去。這是一顆能讓你跟棕棕順暢交流的藥丸。“
雖然是五彩蟒蛇贈送她的,但她本來就能言語,根本用不到這玩意兒,不如借花獻佛,結個善緣。
苟之友的眼神瞬間變了。
他看着徐韌兒,沉默了許久,眼眶微微濕潤,終于,他開口了:
“這份恩情,我将永遠銘記于心。你将會是我這輩子永生難忘的恩人,若你未來有所需求,哪怕是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他的語氣很正式,弄得徐韌兒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擺手:“别别别,這不過隻是一些小恩小惠,對我來說什麼損失也沒有,完全不打緊,你大可不必如此!”
聽了徐韌兒的話,苟之友隻是笑笑,不言不語。
也許對徐韌兒來說,這不過隻是一次簡單的善舉,并沒有多大的意義,但對他來說,徐韌幫他的一舉一動,皆是雪中送炭。
她可以不當回事,但他不可以!
“滴——恭喜徐韌兒小姐完成了任務的七分之二,獲取了苟之友先生最真摯的感情——再世恩人。
鑒于徐韌兒小姐表現優異,獎勵徐韌兒小姐一次性獎品——再世投個好胎。
再世投個好胎:指人在死亡之後,下輩子可以投身在富貴人家,吃穿不愁,容貌絕頂,從生至死都在被幸運女神眷顧。
本次獎品可自用,亦可轉讓于他人。
啟用獎品方式如下:閉上眼睛,心中默念三次口号——再世投個好胎,然後默念人名即可。”
冰冷的機械聲音從耳邊傳來,時隔八年,徐韌兒再一次聽見這道聲音,大腦産生了一瞬間的恍惚。
八年了,她幾乎習慣了這副身體,習慣了在這裡的生活。
這道聲音僅僅隻在八年前與莫悠離說話的那一刻出現,時間太長太長了……
她都以為這道聲音隻是當初産生的幻覺,甚至她曾經在現代的經曆,都快誤認為是一場莊周之夢。
如今再次聽見這道冰冷的聲音,徐韌兒很難描述這份心情,五味雜陳,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