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做了一番僞裝後，慕霜顔再次走在大街上，完全沒人願意把視線多停留在她身上半秒。

唐湫月作為僞裝的見證者，她全程目瞪口呆地看着慕霜顔的一波操作，對她佩服地五體投地。

從人群中離開，她先是撕下了自己的衣袖，幫助慕霜顔遮擋容貌，然後在慕霜顔的指揮下，随意找了一家胭脂店，選中幾款樣式，之後再跑去服裝店，挑了兩三件不打眼的外衣。

最後，她們短暫花錢借了一個包間，慕霜顔也沒什麼避諱，當着唐湫月的面，一點一點在自己臉上動手腳。

唐湫月親眼目睹了一個超級大美女的臉上如何變成普普通通的年輕姑娘，換臉之後，再換上一件看起來非常樸素的衣服，此時的慕霜顔，判若兩人。

“霜，霜顔……”唐湫月震驚地人都結巴了，她開口道：“你真的是太強了！”

她仔細留意路過的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生怕有人察覺不對。

結果她驚訝地察覺，根本無人在意，他們大多數都是目不斜視，匆匆忙忙地行走，幹着自己想做的事。

少數幾個發覺有人在注意他們，疑惑地看了一眼她們，然後徑直離開。

慕霜顔淺淺一笑，并不做聲。

“我先帶你回客棧見見韌兒他們，我不是一個人出來找你的，他們這兩天也一直在到處找你，就怕你出事。”

唐湫月定下心神，開口道。

見慕霜顔點頭答應，唐湫月便拉起了慕霜顔的手，帶她前行。

——

兩人到了客棧，隻見一樓大堂有兩男一狗，此時正悠閑地坐着喝茶，聽到動靜，他們齊齊朝大門望去，見到唐湫月與慕霜顔，挑挑眉。

一看便知，他們在此等候多時。

徐韌兒指了指樓上，下一秒，一群家夥浩浩蕩蕩地上樓，在一個隐蔽幽靜的房間商談。

比武大賽結束後，他們囊中不再羞澀，想挑個好房間實在太簡單了。

更何況，他們如今也算出名，老闆巴不得他們多留一段時間，以後還可以到處宣傳，本次比武大賽前八名，其中三個都在她的客棧。

隻要稍微打造出一個好的噱頭，這個客棧完全可以吸引更多的潛在顧客慕名而來。

考慮到這點，老闆對他們的态度愈發友好，甚至同意了價格砍半。

落座之後，誰也沒有先開口，空氣中恍若凝滞。

許久之後，徐韌兒發起了聲音：

“這兩天，因為你突然音訊全無，我們便到處找你的蹤迹。我們最先跑去了平日裡接送你回去的那個慕府，結果……”

徐韌兒停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莫悠離瞅了她一眼，接話道：“結果我們去了才知道，慕府根本沒有一個叫慕霜顔的人，慕府也沒有家道中落，不得不離開帝都。”

唐北駒目光直視她，冷聲道：

“你到底是誰？”

話音剛落，唐北駒就被唐湫月怒目而視，以眼神譴責道：你的語氣太兇了！

慕霜顔将手搭在唐湫月小臂上，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沒事，我不在意。

她環視周圍一圈，内心歎氣，看來不說實話，是無法善終了。

她緩緩地将自己的遭遇全盤托出。

她的語氣格外平淡，好似在訴說她人的故事，然而伴随着她的娓娓道來，其他人的眼神都變了。

其中變化最大的就是唐北駒，他對慕霜顔的觀感是在場諸位中最差的。

畢竟自己親妹妹為了她，連傷勢都不顧了，還屢次三番為了她單獨行動，偏偏慕霜顔居然連身份都是造假的，對唐湫月完全不夠坦誠，很可能對唐湫月造成不利，他如何能夠産生好感？

“你以往的生活，都是什麼鬼，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唐湫月雙眼含淚，喃喃道。

認真聽完所有過程，她瞬間讨厭死那個組織了，居然迫害了這麼多無辜女子，就為了那麼一點點個人私/欲。

“都已經過去了，不要替我難過，那個組織早就已經死絕了。”

慕霜顔遞給她一塊手帕，溫聲說道。

徐韌兒冷不丁地詢問：“你這兩天消失，是為了徹底消滅組織的存在了嗎？”

慕霜顔搖搖頭：“潛伏在慕仁賈身邊的那段時間，我學了些醫術，被王爺得知，便帶我進宮面聖，隻是單純地過去治病罷了。”

當然，報酬也是極其“豐厚”。

徐韌兒颔首，問了她心中最後一個問題：“那你之前說要離開？真實原因是什麼？”

這個問題一出，慕霜顔沉默了。

莫悠離是全場唯二知道真相的人，他大概清楚慕霜顔沉默的原因。

他本想着人各有命，慕霜顔的做法很好，唐湫月不會曉得自己的好友已經離開人世，一直認為她過着平淡又幸福的生活。

哪怕将來有一天突然得知真相，也會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對于這種長時間沒保持聯系去維護的情感，情感隻會一點點變得淡漠，唐湫月哪怕再難過，也不會悲痛到哪兒去。

然而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更何況，在慕霜顔失蹤這兩天，他親眼目睹了唐湫月的執着，他于是改變了他的看法。

唐湫月隻會比預料中更早發現真相，到那個時候，她對慕霜顔的情感基礎還在，然而她卻連好友的最後一面，甚至說，連好友的葬禮都沒參加。

那麼，她隻會更痛苦，這會成為她一輩子抹不去的遺憾，取不出的刺。

“善意的謊言，結局不一定是善終。”

莫悠離盡可能委婉地暗示道。

約莫是聽進去了，慕霜顔眼神閃爍，猶豫許久，在腦海輪番思索，終于，她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