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時間的流逝,梅洛蒂越來越憔悴瘦削,如幹柴般的身軀仿佛一碰就折。亞瑟會帶一些高能量的營養劑給她,不算太壞的消息是梅洛蒂還能吃得下,隻是攝取營養的速度跟不上為了分泌信息素而消失的營養。
迅速消瘦下來的後果就是,梅洛蒂以往總能在房間裡走上一圈,哪怕沒有窗戶也會因為看到書中的精彩部分而在房間内激動地四處蹦跶,現在不行了。現在的梅洛蒂總覺得身體十分疲憊,哪怕是看書也看不了多久一會兒,總是在吃飯完服用完營養劑後沉沉睡去。
在梅洛蒂因為一次低血糖而在抽取信息素時暈過去後,抽取間隔的時間被延長,延長的一段時間留給她養好身子,卻也隻是聊勝于無了。
今天是抽取信息素的日子,換了個醫生進來,他先評估了梅洛蒂的身體狀況後才拆開了針具。在下針前,他摘下了臉罩對背對着他的梅洛蒂說:“你……還好嗎?”
梅洛蒂放下手中撩起的幹枯長發,吃力地轉過頭,看見熟悉面容卻不是熟悉的刻薄神情的熟人,“是你啊,你怎麼來了,白霖。”
白霖張了張口,沒有回話,垂下精緻濃密的睫羽,替梅洛蒂挽起長發,穩而準的長針紮進後頸,抽出時迅速貼上一張敷貼。他看着梅洛蒂那因過瘦而格外明顯的脊骨,現在的她可以說是瘦骨伶仃。寬大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像一隻空蕩蕩的袋子,風一吹就會飄到天上去。
地底沒有窗戶,梅洛蒂看不見外面,便隻能習慣性的擡頭看向高處的牆壁,看着看着好像潔白的牆壁上出現了藍色的飛鳥。
白霖似乎說了些什麼,但她已經不知道了,再回過神來,是來念書的亞瑟。雖說抽取信息素的間隔延長了,但亞瑟前來念書的日子還是按以前的來。
亞瑟展開書,這本書似乎他也還沒看完,從夾着書簽的那一頁念起:
“男人問:‘什麼才能稱之為愛呢?’
女人說:‘愛是克制、愛是尊重、愛是想要觸碰卻又收回的手。’
男人沉思一會兒又問:‘我喜歡你美麗的外表,喜歡你所綻放出的耀眼光芒,喜歡你溫柔的性格,這是愛嗎?’
女人答:‘這是愛。’
話音一轉,男人又問:‘可我也想隻讓你待在我一個人身邊,眼裡從始至終隻有我一個人,同等的我想要你像我這樣愛你一般愛着我,這算愛嗎?’
女人沉默良久,答:‘是,隻是不是我想要的愛。’
男人聽後站起身将手裡的花放在自身所坐的長椅上,對女人說:‘我想我是愛你的,隻是這份愛你不需要,為了避免對你造成困擾我先走一步了,再見。’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逐漸下沉的夕陽中,那支花女人沒有拿起,任由它留在了長椅上,兩人行走在了相反的道路上,永不回頭。”
亞瑟念完這一段,想再繼續念一段,梅洛蒂卻因精神不振而入睡。亞瑟坐在這個被梅洛蒂挪到門邊的書桌,将手裡的書放下,并未跨出這個被她圈定的屬于他的活動區域内。
哪怕他心裡再想去摸摸她消瘦的臉頰,想看看她的睡顔安不安穩,也不行。
亞瑟放下營養劑,和那本書放在一起,靜坐一會兒後起身離去。
亞瑟走出地底,在初春的夜裡乘坐着來時的車回到宮殿内處理他剩下的工作,卻沒想到車内坐了個人,一位和他有着一模一樣長相的親弟弟,伊恩。
伊恩活潑好動,幼時一直是樞機處看好的繼承人,亞瑟性子陰沉冷着,除了會和伊恩說上幾句話,就連上課時也是沉默的。繼承人的争奪終于兩人同時分化的那天起,他的精神體是獅鹫,而伊恩是一隻通體翠綠的蟒。
伊恩依舊開朗好動,連和程序簡單的仿生人都能聊上一整天。亞瑟……亞瑟也好了許多,在日複一日的教導下,成為了一位溫和良善的大皇子殿下。樞機處每天都在抱怨,如果是伊恩成為繼承人就更好了,伊恩看起來就好掌控。
亞瑟每每聽到這些話時要費好大的功夫才能憋下對樞機處的嘲笑。假如他和伊恩的身份對個掉的話,隻怕樞機處都已經不在了,而如今還算穩定的關系也不知會亂成什麼樣。
因為……
伊恩聳動着鼻尖,聞着坐進車内的亞瑟身上所沾染的氣味,“哥哥,原來你那麼久以來用放松的名義偷偷來見的人是梅洛蒂?”
“她好點了嗎?能做疏導了嗎?還是在抽信息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