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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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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璃視若無睹,繼續道:“孔子還說‘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我想和你坐一排,所以我自己坐過來了,你若不想和我坐一排,可以自己坐到後面去。”

“你!”裴祁安怒得指她,“你!”

衆人何時見過裴少爺吃癟如此,見他“你”了半天“你”不出個所以然,終于有人忍不住“噗呲”笑出聲,其後更是不斷傳來竊竊私語的交談。

裴祁安又怎能忍受在一群小弟面前丢份如此,他“騰”一下站起來,拔高聲調道:“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這明顯是吵不過,但又不能不說話顯得自己輸了,氣急敗壞下的人身攻擊,非但沒讓他好受,反而更憋屈了。

黎璃沒理會,忽地擡頭念起牆上挂的條幅:“禮義勿疏狂,遜讓敦睦鄰,謙恭尚廉潔,絕戒驕傲情。這是你們裴氏家教?”她搖了搖頭,嗟歎道:“裴公子有待感悟。”

裴祁安嘴角一抽,竟是被氣笑了。

一陣突兀的安靜襲來,小郎君們都梗着脖子仰頭張望。素日裡他們對裴祁安都是頂禮膜拜,這個年紀天不怕地不怕不稀奇,不怕父親的唯有他一個,形象别提有多高大威猛。今日罕見地被一個小女郎壓一頭,又如何能善罷甘休,他們都等着看好戲。

後頭的李仲庾更是不介意再拱拱火:“祁安祁安,她是在說你沒家教,還說隻有小人會仇恨對自己正言規勸的人,隐喻你才是小人。”

“我的話不用你解釋,”黎璃倏然回頭道,“搖唇鼓舌,搬弄是非。”

李仲庾被看得心虛,咽口唾沫,嘴裡“我我我”個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

這時學堂門開了,依次進來三人,領頭男子年近不惑,紗帽上加貂皮暖耳,革帶挂印绶,身穿一品文官常服,胸背各綴了一塊方形仙鶴補子。

學堂裡立馬噤聲,所有人都規規矩矩地站起來行禮。

裴家私塾仿國子監制,每月僅在初一和十五休息,每日卯正二刻上早課,午食由府中膳夫送來,直到日落下課,期間除如廁外,不許擅離學堂。若逢學子父親前來講學,兩位塾師序立兩側,衆學子則拱立靜聽,不可坐下。

今日來的便是裴祁安的父親——新任首輔裴正。

隻見首輔大人站定長條桌前,向下掃視一圈,眼神最後定在裴祁安處,嚴肅裡透着幾絲厭煩。

裴正是傳統的理學門徒,秉持着“存天理去人欲”,把彰顯德性視作人生根本,對于這個不學無術、不尊師重道的長子,已然十分膩煩。

他擡手捋了捋颌下虬髯,切入今日講學的主題:“朱子言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而王守仁言大學之道,宜從舊本作‘親民’,孰是孰非?裴祁安,你來說。”

這是一道送命題,“新民”和“親民”之争亦是理學和心學之争。朱熹在《大學章句》中将原文“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中的“親民”解作“新民”,王陽明則認為應該遵照原文。區别便在于,一個宣揚棄舊圖新,一個宣揚愛天下人。

本朝以朱子理學為正學,忠誠的朱熹門徒都将陽明心學評判為挑戰正學的“歪說”,尤其是裴正,對心學可謂是深惡痛絕。而裴祁安則是父親痛恨什麼,他就支持什麼。

果不其然,隻聽裴祁安不要命地說道:“徒守朱子中年未定之說,而不複知求其晚歲既悟之論。朱熹晚年亦言‘至以為自诳诳人之罪,不可勝贖,思改正而未及’,以此可見,他老人家也知自己多有诳語,悔悟來不及改正,沒想到後世之人将……”

話還未說完,裴正已将案上的硯台砸了去,五寸長的大硯台撞到裴祁安的嘴角,繼而“砰!”一聲悶響,碎在李仲庾腳旁,蹦出的碎塊正好彈到他的小腿上,遭受無妄之災的李仲庾低着頭龇牙咧嘴地“嘶”一聲。

這已是首輔大人來講學的例行節目,明知自己兒子的嘴裡吐不出什麼好話,次次還非要讓他作答。于是每每自讨苦吃地先氣一通,再抄起戒尺狠打一番消下氣,才算了結。衆人對此場景也是司空見慣。

不出所料,講台上的首輔大人已經怒氣沖沖地抓起戒尺,就要下來給一頓好打。

裴祁安的嘴角破了口子,正朝外湧着血,他擡手用拇指擦去即将滴落的血珠子,看着怒火中燒的父親既不辯駁,也不閃躲,就定定地等在那。

“關于理學心學,學生亦有數言想與先生探讨。”

突兀的打岔,令衆人都愣了愣,連裴正也止住了步子。

黎璃低眉行禮,未等裴正同意,兀自道:“理學認為天理乃萬物本源,道理和規律應通過外在學習和理性思考來領會。而心學則認為‘心即理’,吾性自足,緻良知便是正确的行為準則。若将心學施用于孔孟教條前,不免未信先橫。而如今将理學定為一尊,士子經義專以程朱傳注,以八股取士,不乏有不識本經原史,背誦一年八股時文便可進士及第者,未免刻闆。

“理學和心學,不是一個對了,另一個就絕對錯了,便如父與子,心學是理學的繼承和發展。所以學生認為二者皆是正統儒家思想,一個從外求,一個從内求,應是互為補充,互為促進。

“至于‘新民’和‘親民’之辯,學生覺得任何學說和其解讀都有其産生的背景,當時既存在,便有合理之處。千人千面,百人百性,别說是不同的人,便是同一個人随着年齡和閱曆的增長,想法也會不同。”

黎璃又施一禮,恭敬道:“不知學生的看法有無偏頗?還請先生指正。”

她這番話說得很有水平,明着說的是理學心學,暗裡點的卻是父子關系。對于這個通過人情世故塞進來的女學生,不過十三歲,已有此般認知,裴正自然吃驚。

“不知黎姑娘師從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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