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罕有能辨認出的顔色,而凡人帝姬俨然将這顔色之美發揮到了極緻。
修士肌體經過淬煉風霜,便是表面沒有傷痕也是堅韌光滑的,可她的肌體柔軟松懈,完全未經過鍛煉,與他截然不同。
少年略微急促的呼吸氤氲在她肌膚,她顯然察覺了,再度露出那時狡黠微笑。
——“你的眼神,讓我覺得我很美”。
少女的嗓音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虞觀南冷漠阖目。
師尊說過,這便是情劫,會對他道心尊嚴進行全方面砥砺考驗。
但他從前又不是沒有遇見過媚妖,那些妖娆妖精便是脫光誘惑他也隻會一劍斬之。
清蕪不許他抵抗:“喂,睜眼。”
他睜眼,見到少女露出惡劣挑釁的微笑,她亮出獠牙。
“你今天晚上讓我很不開心,非常不開心。”
“本宮大發慈悲赦免你,居然還敢打暈本宮侍女,那——”
“就由你為本宮濯足。”
系統大驚失色,生怕他覺得受辱要幹掉清蕪,連聲勸說。
【冷靜,冷靜啊!絕對不能拔劍,不能恐吓!】
【軟飯男就是這樣的,這是來自妻主的合理訴求,你不能怪人家!】
【要怪就怪你太強了,隻能吃愛情的苦。人家堂堂五福命宮,本就有這個命消遣你。】
在虞觀南沒有行動的空檔,少女已經笑眯眯地用腳丫在他手臂、胸膛輕踢。
“喂,說話呀。”
如此嚣張。
“……”
虞觀南曾以為自己永遠不會産生情緒。
觊觎他的,傷害他的垃圾殺了便是。
可他親手在帝姬手腕系上姻緣紅繩。
而在紅繩發願之上,她是高傲帝姬,是他的妻主,是他的情劫。
那他是什麼?
【快答應!】系統連連催促,【送上門的軟飯還不吃!】
…他是被她随意選中的小白臉。
虞觀南運起靈力,總算讓白皙面頰上的熱氣平息。
他心平氣和道:“我是劍,隻會殺人,不會侍奉人。”
“那不巧了麼?”
這次清蕪一點不困了,她微笑着望着虞觀南,燭火讓她的容貌溫柔動人,眼瞳盛着盈盈脈脈的波光。
“我還從來沒見過書裡說的百煉鋼變成繞指柔呢。”
後宮女人很多,男人卻隻有父皇一個。
劍算什麼。
能幫她殺人的東西多了。
可眼下,能化解她今晚不愉快,叫她睡個好覺的寶貝,可就隻有虞觀南。
清蕪聲音輕快:
“本來沒打算欺負你呢,你自己送上門的。”
“可不能怪我哦。”
*
虞觀南擡眸,與笑吟吟的少女對視。
大劫在即,四海妖孽蠢蠢欲動,他在曆練中,人心欲望早便見識過很多次。
他知道色孽為何物。
可少女眼瞳澄澈明亮,對他毫無欲求,滿是欣喜的好奇,她周身甚至連邪念産生的妖氣都沒有。
怎麼會有人折辱另一個人,隻是單純覺得有趣?
她……很壞。
他不喜歡她。
明明有着最美的紅與白,性情卻如此頑劣放縱。
但即便認定帝姬是個壞人,哪怕讨厭她,他還是隻能像現在這樣,單膝跪在床靠,用柔軟絲帛為帝姬殿下拭足。
他捉住少女調皮的腳腕,擡起後細細擦拭。少女絲綢褲管滑落一截,露出線條優美的小腿。
但他目不斜視,面無表情。
不去瞧未婚妻的身體,不去瞧這座奢華的寝殿,不去瞧那些牡丹花鳥雕刻。
好似真是鐵疙瘩成精。
清蕪饒有興緻瞅着他表情。
虞觀南的動作遠遠沒有宮人細膩溫柔,甚至力道有些大,可清蕪還是有耐心,提醒他力道。
後宮裡以前還從沒有這樣的美貌少年侍奉她呢。
他長得足夠漂亮,哪怕面無表情地侍奉也别有番凜秀之美。
反正如果覺得力道重了,清蕪就輕踢他一腳。
她會故意踩他的胸膛,踩他的胳膊,留下不規則的水.痕。
虞觀南依舊穿着那件素淨道袍,并不防水,因此衣衫很快就被她踩濕,狼狽貼着身體。
她有些好奇且得意地欣賞自己的作品。
略低的領口能瞧見少年少許鎖骨和起伏的肌肉輪廓。清蕪剛才輕踢了一腳,覺得觸感還不錯。他動作時,手臂的肌肉會一同繃緊發力。
少年臉側朱紅耳飾随着動作微微搖晃,配上他緊繃冷凝的神色。
……
清蕪陡然抽回腿。
“怎麼了?”少年手中落空,水滴濺在他手臂上。
“你的懲罰結束了。”
她驕傲地擡起臉,壓下心底的微妙情緒。
“下次叫你再來。”
他面無表情,什麼話也沒說,起身便要走。
“喂,東西不收拾?”
他轉回身收拾好潔具,才準備離開,清蕪卻再度叫住他。
“慢着。”
“又怎麼了?”
他皺眉望過來,似乎終于有些不高興了。
哼,呆子還會有不高興的時候。
“侍奉的不錯,賞你的。”
她将一件挂在床頭的鳳紋镂金玉佩摘下,随意抛給少年。
那是父皇以前送她的,說長得漂亮叫她拿着玩,她不記得值多少,但應當是寶物。
清蕪盯住他的神情,少年雖穩當接住玉佩,但并未露出欣喜或嫌棄神色,他甚至看都沒看寶貝一眼。
“謝殿下。”
說罷,他等了一下方才問。
“我這次可以走了麼?”
嘁。
沒有得到想看的回應,她輕輕撇嘴。
“随便。”
少年背影行遠,在紗幔後消隐不見。
直到此時,清蕪才清了清嗓子,她下意識擡手,以手背貼上面頰。
咦…怎麼有點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