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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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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提着一袋子剛從藥房買來的藥,路過旅店樓下的小商店門口,透過玻璃窗看見裡頭幾個人圍着麻将桌,雙手揉面似的在綠色的桌面上來回揉搓,笑聲伴着麻将牌碰撞時的“嘩啦”聲,每一聲都清晰可聞。

我遲疑了一下,擡頭瞥了一眼小旅店狹小的窗口,刹那間紀樂那雙很是妖冶的眼睛從我腦海裡閃過,瞳孔像是黑洞,沒有盡頭吸引着我,我在心中假設,那夜裡如果是我爸媽恐怕都會丢下我不管,但紀樂不會,即便他現在有點兒瘋也沒關系。

肚子“咕噜噜”叫個不停,我斂回目光推門走進那家小商店,老闆嘴角斜斜叼着一根香煙,在白色的塵霧裡稍稍擡了下眼,“要啥自己拿啊!”沒等我回答,老闆嚷着什麼點炮之類的話。

我不會打麻将,也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一個人默默繞到貨架後面,拿起一個面包看了下保質期,已經過期了四天,再拿起一個還是一樣,面包的牌子我聽都沒聽說過,至于一旁的餅幹更是連包裝袋都又黑又黏,我拿起一包奶糖捏了捏,已經軟得像是橡皮泥。

大概沒什麼人來這兒買東西,我歎了口氣,撇過頭順着貨架之間的縫隙看了一眼,在一堆不知名的餅幹裡挑出幾包保質期算好的拿出來夾在胳膊下,轉過身想看看有什麼能喝的,誰知那老闆幹脆連擺都懶得擺,飲料都還裝在紙殼箱裡,箱子被撕開一個口,一箱一箱摞在地上。

“廣源村的事兒你們聽說了吧?”商店老闆嘴裡含含糊糊說着。

“這能沒聽說?那小子我認識,二十年前一起在廠子裡開過車,後來廠子黃了,他跟着别人往南方跑,尋思能掙點兒錢回來修修他家的破房子,誰知道屁也沒掙着一個就跑回來了,說是在南邊兒賭博,欠了一屁股債回來是為了躲債,這知道讓債主找上門,連老婆都送人了,聽說是債主抽成,一單抽多少錢走,整得還挺人性,我看那電影上演的古惑仔都要命,他小子可逍遙,成天遊手好閑吃老婆本兒。”一旁一個瘦得跟猴似的男人手裡抓着一張麻将牌,說着正研究往哪兒放。

“現在跟以前不一樣咯,要是擱在八幾年九幾年的時候可說不準命還在不在,咱話又說回來他賤命一條,能值幾個錢?要了有啥用?錢沒要回來,還惹一屁股事兒,這不賠本買賣嗎?人家債主也不是傻子好吧?”瘦子對面坐着個皮膚黝黑、五大三粗的壯漢,他撇了撇嘴,“他爸當年那是因為偷廠子裡頭的電線叫人給逮住開了,他也就是趕上廠子黃了有這麼個借口,不黃他也得滾蛋,爹都開了,兒子能留着?老話講種什麼種結什麼瓜,一家人在村兒裡都臭筒子了。”

瘦子煞有介事點點頭,似乎早就料到那家人不會有好下場。

商店老闆嘬了一口煙,白霧從嘴角洩出來一點兒,連他自己也被嗆得眯上眼,“今早我還看見老五帶着她媳婦兒來鎮上給孩子買尿布奶粉,他說昨晚他家裡進賊了,雞窩叫人給掏了,說不準是不是賀兒幹的,我說他淨鬧笑話,那賀兒有殺人的膽子,還去雞窩裡掏他倆雞蛋?老五尋思半天,覺得我說的對,又說夜裡上廁所好像看見偷雞蛋那小子了,挺瘦,穿一身黑,看體型不像是賀兒。”

瘦子聽完哈哈大笑,“我看老五是晚上睡覺魇着了,保不齊是不是黃鼠狼掏的,什麼年代了,留着他家值錢的不偷,翻牆進院廢那麼大勁兒就為了偷倆雞蛋?那不前些日子他媳婦生孩子老五還給他媳婦買了條金鍊子嗎?買完了是可鎮上逛啊,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家買金子了。”

老闆也跟着笑,露出被香煙熏黃的兩排牙齒,咬着香煙濾嘴兒,不停點頭,“我也這麼跟老五說的,但老五那人小氣事兒多,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警察去村裡詢問情況的時候他非跑去跟人家扯這倆雞蛋的事兒,說是提供線索,能不能給發個獎狀啥的,給警察煩得喲,我要是警察一準讓他滾,他這不是在那葫蘆攪茄子嗎?到時候再判他個妨礙公務。”

“老五再這麼顯擺下去,我看也好不了。”瘦猴一副說得是真理般煞有介事。

壯漢突然插嘴,“我小舅子天天給派出所食堂送菜,他跟我說報案人還沒找着,可能是外地人,拿小賀他們家電話報的警,警察還在查呢,照理說賀兒一進去肯定全都撂了,報案有啥可跑的,又不用他擔責任,大清早上有人路過賀兒家旅店門口,瞧見他家座機話筒耷拉在地上,還說賀兒他老婆喲,腦袋都分家了,啧啧啧,這得多大仇,多大怨,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下手怎麼能這麼狠呢,再說了他自己沒能耐還怪得了女人了?我要是他老婆早就跟他離婚了。”

我手裡的汽水瓶一沉,回頭看了一眼麻将桌上的四個人,走到一旁玻璃櫃台前把夾在胳膊下頭的幾袋餅幹全都放了上去,還有那包化了大半的奶糖和兩瓶汽水。

瘦子發現了我求助般的眼神,立馬還我以笑容,接着用胳膊肘拐了拐旁邊坐着正認真碼牌的商店老闆,“大劉,算賬,人家小姑娘等着呢。”

店老闆把煙夾在兩根手指之間,那根煙還剩下個屁股,他指着麻将桌一邊走一邊說:“可不能動我牌,聽見沒!今個兒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瘦子點頭,不耐煩催促:“哎呀,誰稀罕似的,快點的吧!就等你呢。”

“一共三十二。”老闆俯下身看了看身後的貨架,找了半天才從角落裡掏出一個裝過東西團成一團皺皺巴巴的塑料袋,扯着兩側的提手,在半空中抖了幾抖,把煙屁股扔回嘴裡,裝好東西放在櫃台上。

這次我沒吭聲,把零錢放在櫃台上,鋼镚“嗡嗡”轉了幾圈兒,拎起袋子就走。

那老闆将煙屁股扔在地上碾了兩腳,他擡頭帶着疑惑深深看了我一眼,他的腦袋不得不歪着視線才能穿過那道窄窄的門,我心虛回頭時正巧四目相對。

這地方絕不能久留。

懷裡抱着兩個塑料袋拐進背陰小路,從旅店後門進去,兩階并一飛快上樓,一進到走廊裡就嗅到一股子拖把洗後長久未幹的馊味兒,再加上從那間基本不關門的公共廁所裡隐隐散出的尿味兒,我屏住呼吸繼續往前走。

路過幾扇木門,裡頭“吱嘎吱嘎”響個不停,還有一些聲音交纏在一處,像是藤纏着樹,樹伸出枝丫任藤纏着。

從兜裡掏出鑰匙,迅速鑽進屋子,靠着門闆一聲聲喘着粗氣,整理好複雜的心緒,拎着袋子推門進了衛生間,嘴裡念着紀樂的名字,但這名字像是死死卡在籠子夾縫中的鳥撲騰着迎接死亡,兩個如此簡單的字音在我的嗓子裡“咕噜”了一下,一個都沒發出來。

在這逼仄的房間裡壓根用不上尋找,目光粗略一掃就知道空無一人,無暇顧及自己手裡還提着東西,一門心思推開房門滿樓道裡尋他,目光從走廊的這一頭穿到那一頭,方正的窗戶大敞着,直直通向亮白的遠方,三樓還不足以看到那片藍天,隻能瞧見幾隻鳥站在隔壁無人的矮樓樓頂。

我越走越快,每一個無人的房間都認真看過,像是辛辛苦苦中了一年的地,等秋收時節卻迎來了一場冰雹災害,哭都哭不出聲音,我擔心他在我出門買藥時被警察帶走,如果真的是這樣我該怎麼辦?替他去找嗎?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去找一個見都沒見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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