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朵,你怎麼樣?”程景骁幾步上前,焦急問:“有沒有傷到?”
看着這張曾經熟悉如今陌生的臉,萬朵一陣恍惚。
好像又回到從前,但凡練功有個失誤,他都緊張地跑過來噓寒問暖。
她沒答,片刻後扭過臉,靠在程寅懷裡沒動,别人隻當她吓壞了。
确實是。
心裡一陣陣後怕。
還很複雜。
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種不合時宜的關心。
心跳慢慢平複,她長呼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被抱得很緊。整個人被他圈住,體溫和力道從四面八方一齊傳過來,有點喘不過氣。
她從他懷裡仰起蒼白的臉,定了定心神,輕聲說:“我沒事。”
說着,推了推他胸膛,他放下手臂,但依然攬着她肩膀,沒松手。
地面上,原本光亮的大理石上全是玻璃碎片,魯經理給的餐盒摔壞了,糕點和湯水灑出來,弄得地上柺杖上都是。
魯經理也吓得不輕,此時見人沒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吩咐人搬來兩塊屏風擋住這處,以免影響大廳内客人用餐。
當然,也是為了讓程家人能更好的處理家事。
屏風還沒搬來,樊晶假惺惺關心,“怎麼這麼不小心啊,腿腳不好就該小心點兒,影響了别人多不好。”
萬朵冷下臉,直視樊晶,質問:“為什麼撞我?”
“說什麼呢,”樊晶嗤聲:“明明是你自己沒站穩。”
“……”
萬朵無語,再一次被樊晶的無恥刷新三觀。
這角落裡沒人,樊晶做得隐誨,監控都不一定能拍到她的小動作。就算拍到,她也可以推脫是腳滑。
今日這啞巴虧,看來是非吃不可了。
肩膀忽然被輕拍了兩下,她擡頭,看向程寅。
程寅卻沒看她。
“剛剛的事你應該都看到了,你說吧,該怎麼處理?”程寅看向程景骁,目光裡自帶一種壓迫感。
程景骁看了看樊晶,又看了看萬朵,最後說:“樊晶喝多了,二叔别往心裡去,餐廳的損失我來承擔。”
話沒直說,但明顯默認了樊晶的行徑。
“憑什麼……”樊晶剛要狡辯,被程景骁拉住。
程寅眼尾眯了眯,“我當然不會往心裡去,但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二叔的意思……?”
程寅沒答,轉而看向萬朵。
萬朵會意,看向樊晶,“和我道歉。”
“你作夢!”樊晶甩開程景骁,昂着下巴上前,故意拿譏诮的目光在萬朵和程景骁身上來來回回掃。
“程總還不知道吧,”樊晶對指着萬朵和程景骁:“他們兩個曾經……”
說沒說完,樊晶突然噤聲,因為看見程寅驟然冷卻的眼神,像冰刀一樣掃過來。
程景骁一把把她扯到身後,“你胡說什麼!”
樊晶踩着高跟鞋差點摔倒,狼狽地穩住身形後瞪向程景骁,“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連和我睡覺想的都是這個女人!”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
程景骁的巴掌直接呼在了樊晶臉上。
樊晶被打偏了頭,捂着臉,憤怒的兩眼噴火,大有下一秒就撲上來拼命的架式。
可她卻沒有。
僵了幾秒後,緩緩站直身體,陰冷地看向萬朵。
“這一巴掌,就當是給萬朵道歉,”程景骁臉色毫無波瀾,目光從程寅轉向萬朵,問:“夠嗎?”
萬朵隻是想要一句“對不起”,沒想到程景骁會打人。
那一巴掌極狠,連她都吓了一跳。
不能說不夠。
可要說夠了,又好像她讓打的似的。
她不想背這鍋,一時讷言。
好像看出她的顧慮,程寅适時開口。
“樊晶是你太太,你們夫妻之間的事,少扯上别人,”他口吻輕淡,目光輕蔑,“不過提醒你一句,動手打女人,非男人所為。”
程景骁表情讪讪。
程寅不再理會程景骁,低頭看向萬朵,“我們走吧。”
萬朵鎮定點頭。
地上都是玻璃碎片,他說:“我抱你走。”
話音剛落,他微微躬身,一手攬住她腰,一手穿過腿彎,一把将她抱起。
身體突然騰空,萬朵心裡小小的驚呼一聲,纖臂攀上他脖頸兒。
“拐杖……”她提醒。
程寅:“不要了。”
“……擦幹淨還能用。”
程寅嫌棄地瞟了地上一眼,“我給你買新的。”
“……”
好吧。
碎玻璃聲從他腳下傳來,一步,兩步。
“對了,”程寅突然轉回身,盯着面前兩人,聲音極其冷淡,“按照輩份,你們現在,該叫她小嬸。”
萬朵靠在他懷裡,擡眼望去。
對面的程景骁表情尴尬,一言不發,樊晶臉色極差,像吞了隻死蒼蠅一般難看。
程寅最後掃了二人一眼,大步離開。
程景骁盯着兩人遠去的背影,臉色越發晦暗。
“怎麼,難受了?”樊晶陰陽怪氣。
程景骁瞟了她一眼,冷漠說:“你家珠寶店的事,讓你爸明天來找我。”
算是她忍下這一巴掌的賠償。
程景骁說完走了。
樊晶透過玻璃,看向已經出了門口高大背影,捏緊了拳頭。
程寅抱着萬朵,一路到了地下車庫。
其實她自己能走,但程寅一直沉着氣,她便也識趣地保持沉默。
其實她心情也不好,好像美食上面爬過一隻蟑螂,吃不吃都惡心,也提不起勁說話。
車廂裡氣壓極低,駕駛位上的男人打着方向盤,把車開得飛快,萬朵看了看他臉色,心裡愈加委屈。
她也不想掃興的,沒成想偌大的南城,還會遇見那兩人。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
快到家時,車子停在了路邊。
萬朵正在納悶,程寅已經推門下車,進了一家藥店。再出來時,手裡提着一個小袋子,朝副駕駛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