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夾雪吹在臉上,瑟瑟的疼。
挺好的。
不僅看到了他工作的地方,還看到了他,不枉此行。
按說,賺到了,可是……
不知道為什麼,眼眶酸脹得很,胸口也憋得難受。
黑色奔馳緩緩移動,即将彙入車流。
她怔怔看着,無法動彈。
就在就時,車門突然打開,程寅走下來。
他站在車旁,身姿挺拔,氣質矜貴,在漫天風雪中,與她對望。
萬朵心髒狠狠一顫。
好像,風雪都停住,時光都靜止。
下一秒,男人長腿闊步,黑色锃亮的皮鞋踏着雪幾步到她跟前。
“你怎麼來了?”他看着她,俊眉舒朗,眼神熠亮,“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告訴我?”
萬朵細細看他,憋悶的胸口終于順過氣來。
可他的這些問題,一個都答不出口。
隻能笑着,眼眶愈來愈燙。
程寅上下打量着她,看她凍得通紅的耳朵和鼻尖,拉過她的手,眉頭一皺。
“怎麼這麼涼?”
後面的保安和前台小姑娘還在處于震驚中,沒想到這個自稱與程總相熟的小姑娘,真是的與程總相熟,還以為又是哪個沖動的狂熱粉借口來追星。
聽見老總這麼問,兩人俱是心肝一顫,臉色都變了,怕萬朵告狀。
萬朵隻是笑,努力從幹啞的嗓子裡擠出一抹遊絲氣聲:“還以為,你不在呢?”
程寅一怔,問:“嗓子怎麼了?”
萬朵搖搖頭,用嘴型說了沒事。
程寅看懂了,依然擰着眉,擔心地盯着她。
萬朵幹脆把口袋裡的藥盒拿給他看,上面寫有醫囑,一天三次。
程寅看完,再次确認:“你去看過醫生了?”
萬朵點頭。
“嚴重嗎?”
萬朵搖頭。
程寅微微放下心來,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這麼冷的雪天,她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兒?
“程總,”劉禹琏在旁邊提醒,“再不走來不及了。”
程寅點頭,表示知道,又對萬朵說,“我晚上要很晚,我讓人先送你回家。”
說着就要安排,被萬朵拉住。
她搖搖頭。
程寅垂眸看她,思索片刻,“你想跟着我嗎?”
劉禹琏吓了一跳。連忙提醒:“程總,服裝造型設計都需要時間,而且您今晚已經……”有女伴三字,他沒敢說出口。
今晚的酒會可以帶女伴,但得盛裝出席。萬朵現在素面朝天,服裝化妝少說得一個小時,來不及。
關鍵,作為總經理助理,這些事少不得他去安排,他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程寅?”
此時,一道清亮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程寅和劉禹琏一起回身,萬朵從兩個男人肩頭中間看過去,隻見盛裝的季明珠站在一輛黑車寶馬旁邊,黑發紅唇,高貴明豔。
“我們該走了。”季明珠揚聲對程寅說,接着目光向後,看見萬朵,臉上卻沒多少驚訝。
她往前走了幾步,高檔的黑長大衣下,華麗的金色晚禮服裙擺随步伐款款而動。
“萬朵?你來北城了?”季明珠微笑打招呼。
萬朵點頭,剛要張嘴說話,被程寅攔住。
“她嗓子壞了,說不了話。”
季明珠表情讪讪,馬上恢複自然,對程寅說:“今天全城堵車,再不走來不及了。”
“你先過去。”程寅不假思索。
季明珠表情為難,“可我對沐光不如你熟悉,萬一他們問起來……”
程寅略一沉思,他看向萬朵,再一次問:“想和我一起嗎?”
萬朵笑着,搖搖頭,拿出手機打字,凍僵的手指不太聽話,她敲了三個字就放棄。
太慢、太費勁。
“我今晚,和同事們,有慶功宴,住酒店。”不過一句話十來個字,嗓子就像刀子劃過。
她努力咽了下口水,繼續說:“明早,回南城。”
程寅黑眸凝視着她,遲遲沒說話,任風雪落在他頭發、肩膀和濃長的睫毛上。
萬朵吸了吸鼻子,努力笑着,“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隻是……三月未見,今日一别,不知何時再見。
好想抱一抱他。
上次分開時就想。
淚已經湧入眼眶,萬朵努力掐着手心,不讓它流出來,又說:“你能不能……”
“抱抱我”三字沒出口就被季明珠打斷,“程寅,來不及了。”
萬朵苦笑一下,用嘴型說了一句再見。
說完,低下頭,轉身要走。
手突然被捉住。
程寅拉着她,不由分說往自己的車旁走去。
周圍人都看傻了,搞不清什麼情況?
這女人是誰?和程總什麼關系?
紮馬尾的姑娘更是瞪大了眼睛,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劉禹琏怔愣兩秒,連忙跟上,難道程總要換女伴?千萬别啊!他搞不定啊!
程寅果斷把萬朵塞進他的車裡,“無論你想去哪,讓司機送你去,晚一點兒我和你聯系。”
他說完,最後看了萬朵兩眼,“嘭”地一聲關上車門。
隔着車窗,萬朵看見風雪之中,程寅快步上了後面的寶馬車,季明珠随後上了同一輛車。
兩輛車先後彙入車流,朝不同方向駛去。
眼淚早已模糊視線,被她擡手抹掉。
不期而遇,已是獎賞。
人不該貪心。
回酒店的路上,雪一直沒停。車裡暖意融融,還有他身上的木質調香氣。
這是他的車,勿庸置疑。
萬朵默坐了一會兒,打開手機。微信上的紅色數字,已經跳到了200多。
置頂的一條,來自程寅。
是一張照片,時間是兩個多小時前。
照片像是随手拍的高速公路,車子堵了一排,最前面的隐在風雪裡。
前方不遠處,綠色的高速路牌指示着前方二十公裡就是北城市區。
圖片下面,還有一句話。
CY:北城,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