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Y的朋友圈,照片是萬朵剛剛往安檢口走的背影,附文隻有兩個字——
我的。
發送時間是兩分鐘前,也就是他發完朋友圈就截圖給她了。
萬朵放大截圖,發現他是公開群發,沒有分組。
奇怪,為什麼她看不到這條發文?
她翻了下設置,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程寅的朋友圈屏蔽了。
他以前不發朋友圈,所以她一直沒發現。
現在打開權限,重新進入他的朋友圈,看到一張張照片和文字時,萬朵驚呆了 。
每一條發文都與她有關!
再往下一條,是在制扇坊,她站在胡桃木架前玩折扇,一人一扇,側影投在牆上,與斑駁的牆壁,硬朗的架子線條交錯,格外有意境。
配文也是兩個字——
漂亮。
再往前,是她演出的劇照,《長生殿》裡的提燈小宮女。看角度,是他在側幕拍的。
配文是:與她同台,三生有幸。
再往前,還有很多很多。萬朵幹脆翻到底,從下往上一條一條看。
最早的一條是去年六月,發文地點是西南的一個邊陲小鎮。高速路邊,火紅的夕陽,配文是:你也能看到嗎?
再後面是各個城市,有煙火的街頭,無人的曠野,有盛大的戲劇節,也有清冷的小劇場,有繁華的城市,也有蕭索的村落。
看發文時間和地點,他幾乎是追着她的足迹走了整個西南。有些演出,萬朵其實也在現場。
兩個人,在熙攘的人群中同看一場戲。
從沒遇上。
直到那場經年不遇的大雨。
那天,他也發了朋友圈,照片是趁她睡覺偷拍的。
這是第一張有她出鏡的朋友圈。
看環境是在靜安的酒店,光線昏暗。她穿着他的白襯衫窩在沙發上,皺着眉頭睡得很不安穩。
配文是——
終于,終于。
世界早就模糊,當萬朵看見這兩個“終于”,淚水瞬間決堤。
她雙手捂住臉,哭得不能自已。
走了那麼久,繞了那麼大的圈子,終于,終于……
沒有再錯過。
何其有幸。
飛機已經在萬裡高空之上,窗外白雲朵朵。
她打開微信,回複:拍的不錯,下次可以換個角度,比如……正面。
程寅一直沒回消息。
看時間,他的飛機也已起飛,估計他的航班沒有wifi。
萬朵喝了空姐送來的橙汁,又繼續翻看他的朋友圈。
這一次,看得很認真很仔細。反正後面的路很長,她可以慢慢看。
兩個多小時後,屏幕上方彈出一條程寅的消息。
看來他的飛機落地了。
萬朵打開對話框,沒有文字,一連五六張都是照片。
第一張,是她飾演明珠公主的舞台劇照,表情自信,目光有神,集柔美與英氣于一身。
第二張,她圍着浴巾站在衣櫃前對着一條蕾絲睡裙皺眉。
第三張,她在廣州機場的候機廳裡坐在椅子上發呆。
怪不得她有時回頭,有種被他看了很久的錯覺。如今看來,也許不是錯覺。
再後面,有她在西山别墅的客卧裡練功的,有在北城遊樂園她和米米一人一個冰激淩開懷大笑的,還有她從學校宿舍樓下來隔着樓道窗戶匆匆往外一瞥的,甚至還有在萬朝酒店和媽媽小姑殷赟一起吃早餐的。
算算時間,那時候他們才剛認識,因為程思危一句話被誤會是男女朋友,當着媽媽的面,吓死她了。
她回複:你該不會……那時候就喜歡我了?
CY:比那還早。
難道是對她一見鐘情?不可能呀,那時候他以為她是吳玉燕的人,明明很讨厭她。
這時候程寅又發來消息。
CY:比你以為的還早。
朵朵:那是什麼時候?
過了好一陣子,程寅才發過來一大段話。
CY:你一直想知道那天在機場鐘老師和我說了什麼。那天我對你和鐘老師說,是殷赟讓我去江城接鐘老師,實際情況是那天從巴黎回來,是我主動打電話給的殷赟,然後裝作不經意問起鐘老師的航班。
CY:殷赟不知情,還以為欠我一個大人情。他不知道,其實這是我給他下的套。
CY:我的心思能瞞過殷赟,卻沒完全瞞過鐘老師。也許她早看出點什麼,又或者她也隻是以防萬一,在機場和我單獨說了些話。明面上是拜托我照顧你,實際是警告我不要胡來。
CY:那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隻是想那麼做,就去做了。你要問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我也說不清楚,也許是在見你的第一面,又或者看你的第一眼,但總之,比我自己意識到喜歡你要早許多。
飛機上播放着娛樂節目,空姐在前面發餐食。萬朵捧着手機,嘴角一直上揚,心裡像灌了一大罐子蜜糖,連喝進嘴的橙汁都是純甜、無酸。
想了想,她敲下幾個字。
朵朵:你不聽鐘老師話,拐走她女兒,不怕鐘老師批評你?
CY:不怕,我親自向她賠禮道歉。
—
紐約,機場。
拿了行禮過了關,還沒出機場大門,萬朵就看見好多人擁在接機口。
有年輕人,有學生,有中國人,也有金發碧眼的外國面孔,有的舉着燈牌,有的拉着橫幅,上面印着萬朵的劇照或名字,還有她運營的媒體号名字,一時分不清哪個才是接機的工作人員。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受到這種熱烈的接機。
而萬朵更沒想到,會議之後的交流演出在當地著名的禮堂裡,樓上樓下幾千人坐無虛席。演出完後,花束擺滿樓道,有一半都是送給她的。
面對這種盛況,萬朵受寵若驚,既驚訝又不習慣。
牆裡開花牆外紅,昆曲被人喜歡不出奇,可她一個小演員,什麼時候這麼出名了?!
晚上回到酒店,她把這些天的事在微信裡描述給程寅聽,他隻回了一句——
你本來就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