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書仰頭望着葛秀。
他想,太陽肯定升起來了,不然為什麼眼前人渾身都在發光。
有那麼一瞬間,心跳快了。
……
謝文書很想撐着面子拒絕,可惜回神時,雙手已經把窩窩頭送進嘴巴裡。
幹了點,可很管飽。
吃人嘴軟,謝文書爬起來,摸索着靠近葛秀。
“我幫你。”
“你身上有傷,撐得住嗎?”葛秀有點懷疑。
謝文書認真地點點頭,“我沒事。”
多年農活很鍛煉人。
“那你背這個,我裝好了。”
窩窩頭換來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筐給了謝文書,葛秀拿野藤和樹枝簡單拴了個拖闆,堆上頭的葛根再拿野藤栓一栓,扛在肩頭慢慢往林子邊緣拉去。
因為謝文書,葛秀耽誤了點時間。
再出林子已經天光大亮,路上時不時就能看見個人。
她想了想,村裡分田,林子屬于其中一片承包地,以後也不一定能繼續再裡頭栽東西,幹脆大大方方地将東西送回家。
當然,繞了小路,走背地人少的地方往家去。
運氣好,第一趟沒撞見人。
正面看到的顧小狼:???
他不是人啊!
“秀姐兒,你要人幫忙咋不喊我,不比外人強。”
顧小狼嫌棄地打量謝文書一眼,沒認出來。
“這人誰啊?鼻青臉腫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他搶過野藤,拽着托闆進院子。
葛秀一拍腦袋,“你不說我都忘了。”
她轉身接謝文書的背簍,“你臉上還有傷,等等我給你找藥。”
“不用不用。”
謝文書抓住繩子,進院子才放下背筐,悄悄揉了揉肩膀勒出的紅印。
葛秀幹脆進屋去拿藥。
顧小狼雙眼燃燒着怒火,越發覺得這男人詭計多端。
這是故意騙他秀姐兒心軟呢。
瞧見秀姐兒從屋裡出來,先一步搶過她手裡的玻璃罐子,裡面裝着黏糊糊的褐色藥膏。
跟他大爺學做的。
“秀姐兒,這藥膏不能抹臉,刺眼睛,我家有紅藥水,我拿那個給他。”
“刺眼睛?沒聽顧大夫說啊。”
“聽我的沒錯。”
顧小狼肯定道,把罐子往懷裡一揣,走到豬頭男人面前。
“你跟我走吧。”
“紅藥水多貴,你留着用吧。”葛秀笑着說:“你可比他皮,一會我領他去顧大夫那問問。”
後腦勺被敲了一悶棍,得好好查查别留什麼後遺症。
顧小狼聽這親近的語氣誤會了,咋秀姐兒話裡這男人比他還親!
那不行!
“藥水也有保質期,我家再不用就過期了。”他心裡委屈,“我最近都沒打架。”
“好好好。”
“……”
一聽就很敷衍。
顧小狼調轉視線看向豬頭,“兄弟,咋稱呼,你這臉還是我給你上藥吧,男女授受不親,你也不想我秀姐兒幫你,還被外人說三道四吧。”
謝文書贊同。
至于格外熱情的顧小狼他也想拒絕。
“我是知青點的謝知青……”
“誰!”
葛秀被這一嗓子喊得耳朵疼,沒忍住推他一下。
“要命,你喊什麼呀?”
顧小狼眼底熄滅的怒火,又從心裡頭重新燒起來。
他故意問,“我這不是給謝知青吓到,他咋被人打成這樣?是不是得罪誰了。”
人緣真差。
可兩人誰都沒回答,又讓顧小狼有種被排斥在外的異樣感。
很不舒服。
顧小狼主動勾上謝知青的肩膀,“走走走,我帶你去上藥。”
葛家出來,一拐彎走進顧家。
顧小狼回頭見秀姐沒跟來,立刻松下手。
“大姐,你來幫我一個忙。”
謝知青拒絕道,“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是……”
“嗨,大家都是新時代的新青年,沒想到謝知青你思想這麼封建。”雙标狼嫌棄道。
“?”
謝知青張張嘴想說,這話不是你剛剛說的嗎?
顧小狼避開對視,又喊一聲。
“姐。”
“啥事?”
顧小靜從屋裡出來,手上功夫不停,繼續打着毛衣,看見謝文書那張臉,驚呼出聲。
“咋被打成這樣。”
她立刻放下織一半的毛衣,從櫃子裡翻出藥水放桌上,扭頭打盆水。
“先把臉洗幹淨,好上藥。”
“其實不用麻煩……”
“你這傷可得注意,毛巾在這。”
“謝謝,我……”
“不用解釋,先坐下,自己能看見嗎?”
“我……”
“算了,你頭擡起來,别亂動,可能會有點疼。”
顧小狼挑眉,瞧他大姐動作熟練地直接上手,沒提醒這次受傷的不是他兄弟們,直接把空間留給二人。
今天這事給他敲響了警鐘。
沒落實的事,最容易被鑽空子,計劃的事情得快點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