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秀扔掉稭稈，雙手從昏迷的女人腋下穿過，十指在胸前扣緊，使勁兒往岸上拽，顧一華在水裡推着。

嘩啦——

葛秀将人平攤着放下，甩了甩用力過度的胳膊，轉身伸出手。

“哥。”

“等等，”顧一華沒上來，他轉回頭，“小柔，你沒事吧。”

“？”

葛秀擡眸，這才想起來水裡還有兩個人。

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着刺眼的光線，一時看不清是誰，是顧小柔開口說話才認出來。

“沒事，就是我抽筋了，現在有點使不上勁。”

“我送你上去。”

男人的聲音，葛秀忍不住眯起眼睛，終于看清楚。

顧小柔趴在楊高樹背上，常年不見陽光的細白胳膊摟着脖子，楊高樹則奮力往岸邊遊。

葛秀：“……”

這北地克她！

倆人現在這樣……

濕答答的兩人爬上岸，衣服貼在皮膚上，什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顧小柔抱胸蜷縮成一團，被小風吹得直哆嗦。

楊高樹悄無聲息地避開，背對着兩位女同志，直到顧一華最後上來，出水的嘩啦聲打斷葛秀打量。

她醒過神，“一華哥，這人還暈着，肯定被淹到了，要趕緊送衛生所去。”

“秀幫我個忙。”顧一華冷靜地說：“先把她衣領扣子解開，頭側過去，然後這樣……”

顧一華照着他爹救落水人的辦法教葛秀，畢竟是個女同志，他不好上手。

葛秀一通操作，終于讓女人吐出河水。

“咳咳。”

“怎麼樣，好點沒？”葛秀蹲下打量。

濃密的睫毛顫抖了兩下，很快睜開眼，迷茫的眼眸轉了轉，很快防備起來。

“你是誰？”

女人四處打量着環境。

這問題葛秀回答不了，葛秀也不認識這人，她隻好回頭看向顧一華。

顧一華也搖搖頭，“我也不認識，我是來找小狼回家吃飯的，誰知道路過看見有人落水。”

他歪頭，“同志，你家是哪兒的。”順便扭頭問顧小柔，“到底咋回事？”

顧小柔抖了抖，輕咳兩聲，“我也是路過，看見有人掉水裡就去救人，誰知道我下水沒一會兒就抽筋了，倒黴死了。”

當然，她隐瞞了一些細節。

比如，看見有人落水是真的，救人隻是描補。

是顧小柔瞧見楊高樹過來，故意下水救人，抽筋也是裝的……嗯，開始是裝的。

她捏了捏還隐隐作痛的小腿，忽然沖楊高樹笑。

“大哥，今天要不是你，我肯定也要出事。”

“趕巧了。”

“你不是我們村的人吧，我以前沒見過你。”

“不是……”

“你有對象嗎？你救我一命，我們抱也抱了，該看的也被你看到，我現在隻能給你做媳婦。”

“這不行！哪至于。”

楊高樹下意識看向葛秀，卻連個眼神都沒得。

她是不是也這樣想？

顧一華也訓斥出聲，“别胡鬧，趕緊起來回家去，河邊風大小心吹感冒。”

“哦。”

顧小柔站起來，邀請楊高樹，“答不答應另說，你衣服也濕了，跟我一塊回家換一身吧，我拿我弟衣服給你穿。”

“沒事，太陽大曬一會兒就……阿嚏！”

“不行，你都要感冒了。”

顧小柔直接上前抱住對方胳膊，“快跟我走吧。”

“這邊還有人。”

楊高樹一提醒，衆人又想起落水的不知名女人，紛紛看過去。

葛秀主動道，“你要是不介意，先去我家把濕衣服換下來。”

女人剛要拒絕，一連串的噴嚏打下來，決定還是先換衣服。

“謝謝。”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葛秀自我介紹，“我叫葛秀，這是雲水村北地，你是有親戚在我們村嗎？”

“我……”

女人擡起的腳又原地落下，正巧擋住顧一華上土台階的路，一不小心就撞在一塊。

這時候，大路上烏泱泱出現一堆年輕人，離老遠就沖着岸邊吹口哨。

“鬼鬼祟祟幹嘛呢！”

“都不準動！讓我看看是哪對野鴛鴦——哎呦，誰打我頭！”

“你聽聽你說的那叫啥話！不打你打誰，睜大眼睛看清楚是誰！”顧小狼跳出來，将剛剛起哄的人推開。

起哄的人瞅一眼，最先瞧見顧小柔，縮在個男人懷裡瑟瑟發抖。

啊，原來認錯人了。

“那邊還有倆呢！”

手平移過去，對準了最先上來的葛秀，瞬間收回手。

“！”

這人咋也在！

葛秀打量這群突然冒出來的渾小子，視線最終定格在努力往回縮的顧小狼身上。

“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