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麼意見,之前媳婦是我和你娘幫你操心,你現在二婚,自己做主吧。”
“娘那還要爹你幫着勸。”顧一華從來不擔心他爹不答應。
顧大夫促狹地審兒子一眼,“我才不幹,你娘脾氣最近可不好。”
顧一華皺眉。
顧大夫拍拍兒子肩膀,“蔡曉紅懷了,宗光準備迎她入門。”
顧一華被這消息惡心了下,有點心疼弟弟。
……
顧一華如何勸說老娘點頭的,葛秀不清楚,隻知道第二天一早,他和穆薇如約地騎車去領證了。
送穆薇時還有點消息羨慕。
“一華哥和一維哥真好。”
“哪好了?”顧小狼突然竄出來,很不服氣。
“别的不說,性子都很果斷。”
“果斷的人都冷情!”
葛秀瞥一眼,“一大早你是想擡杠?我可沒時間,我還要去上工。”
河溝一天可清理不完。
第三天。
縣裡公安傳來消息,成功在穆薇娘下火車前,将人給攔截住,正在往回送。
葛秀惦記她娘治病的錢,關心地問了幾句,還從三大爺那挖到一點内情。
私奔不單單是私奔。
穆薇娘偷了家裡全部财産走的,除了家裡,穆薇娘還是供銷社單位的臨時售貨員,順走了好些東西。
人家供銷社也是當天就報警。
“穆振英還作死,專門造假房産證,哄了兩個冤大頭,把男人家廠裡分的小院拿出去賣,那住房屬于國有财産,她罪名不會低,我就暫時沒提你娘那事,想回來問問你的意思。”
葛秀沉默兩秒,“三大爺的意思是?”
“你大娘的事過去十五年,物證早就沒了,至于人證,我去找過那接生婆,人家現在還在做這活,不想影響自己的名聲,堅決不承認。”
“穆薇做認證呢?”
“可以是可以,但親人的口供需要經過嚴格的程序查證屬實,還必須和其他證據結合,形成完整的證據鍊,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
“就隻能這樣了?”
這事定不下來,她要拿什麼來索要賠償。
葛守禮的意思是,“這次大金額偷盜足夠定刑,五年十年都有可能,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你大爺的意思,是從穆家把債要回來。”
“人家能認?”
“不認也得認!”
沒兩天,葛秀聽顧小狼說,公社有個幹部監守自盜,被停職了。
隔天,那小幹部拎着禮物上門緻歉,據說走的時候臉漆黑。
沒多久,葛秀也被拉去大爺家開會。
四叔爺主持,把家裡已婚男人全部喊來,兒子坐前頭,孫子坐後頭,四叔奶硬蹭着要聽,就靠牆坐在東間門口。
葛守仁發言。
他手裡拿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放在條基下的四方大桌子上。
“這些,是昨天和穆家小子核算的,這些年我們家對他家的支持,兩個工作崗位,一門好親事,還有七七八八的我就不細說,一共換了五千塊。”
一群人瞬間呼吸重起來。
葛守仁看在眼裡,“别覺得多,你們大嫂子一條命,弟妹十幾年清白換來的,這錢是賠我們的,我的意思,我家和秀她娘平分。”
四叔奶急眼了,“憑啥!穆家小子工作還是老三家哥哥找的,穆振英對象是送禮找紅喜說的,和冉梅有啥關系,我不同意。”
四叔爺握着煙杆敲在桌上,“你要不能閉嘴的,就别參加出去等着。”
“我有理憑啥不讓我說。”
“行,那我問你,族裡害死秀達,補了多少錢?”
“又不是同一件事!”
四叔爺掃過一群兒孫,“你們誰給她解釋解釋。”
前排兄弟幾個相互看一眼,是被提到的葛守禮開的口。
“娘,當時秀達出事,按理該族裡養他們娘倆的。”
族規很完善,為族裡辦事死亡,族裡承擔喪葬費,家人可以選擇一次性拿走全部賠償,按照五年内收入平均值,二十年為限,或者取平均值的三成,按照孤老人頭每年發放,直到家裡孩子成年或者老人去世。
葛母沒兒子,為以後有保障,選了每年發放。
“秀她娘就領了三年,就被冤枉,當時老頭生氣斷了補助,現在真相大白,這錢該補給她。”
“那也該族裡出啊,這錢是咱自家的。”
“事是葛秋鬧的,大哥也得補償,更别說秀她娘遭的罪,還落了病根,治病錢也要出。”
“我不同意!”四叔奶眼睛發紅。
那麼多錢!
那麼多錢!
老六不耐煩,“娘,你别鬧了,秀娘倆要是學知青,還要賠償什麼名譽費,營養費,這點錢都不夠填窟窿。”
“那就這麼給了?不就咳兩聲,治病哪要花這麼多。”
“立平,把你奶拉出去。”
“……”葛立平為難地半托着他奶離開堂屋。
等人走了,屋門合上,室内趨于安靜。
葛守仁看大家,“秀家是最大受害者,大家沒意見,那就這麼定了。”
錢當衆分一半出來,重新放在信封裡。
剩下一半,“這些年給穆家的資源,也算占兄弟們便宜,你們心疼我不計較,我也不能讓你們吃虧,這些年下來,細算是算不清,這錢你們五個平衡,算一點補償。”
“守義,你把錢分下去,小子們看看,直到有這個事就行,錢就沒你們的份,最後一點,事澄清,以後不準再拿秀她娘說事,都回去跟你們各自媳婦說清楚。”
“下個月殺豬大會,我會通報村裡給秀她娘正名。”